“……”
“想起來了,程書澤,是這個名兒吧?”賀星訣說,“露露王的初戀。這家夥和程書澤長得好像啊!說話也溫聲細語的,一看文采就很好,高考語文考了多少分啊?一百三以下露露王可能看不上。”
“人是我舍友。”池列嶼很無語,“數競生,考什麼語文。”
“計科系的啊,差點忘了。我還以為他文科生呢。”
池列嶼不耐煩地往後退了兩步,抱臂靠著牆,冷冷淡淡瞭著架子鼓那邊。
陳以鑠漸漸找到手感,底鼓越來越快,鼓棒在空中甩出殘影,賀星訣看出了神,池列嶼卻覺得這屋裡出奇的悶,想出去透透氣。
“我去接許朝露。”
撂下這話,他開門出去,過了會兒賀星訣才反應過來:這點路還要接,你是她保鏢啊?
傍晚六點出頭,夕陽要落不落地懸在山脊上,萬頃霞光澆透了櫛立的教學樓、藏鴉的樹梢、絡繹不絕的學生,一切都淬了金似的,燦爛如畫。
池列嶼邊走邊看微信。
今天中午他趴床上困得要死,某人突然發訊息約他看路演,聊了幾句把他完全弄醒之後,她人又沒了,過了快一小時才回訊息,說剛才在學生會面試。
很煩,白瞎了他的午覺。<101nove.y:【你到哪兒了?】
發完訊息,他走到熙熙攘攘的校園幹道上,忽然被四五個女生堵住前路。
都是話劇社的學姐,剛才在校道對面遠遠看見他,比周圍男生高出一截,格外挺拔利落,餘暉落滿頭發和肩膀,油畫一樣熱烈,但他身上又透出淋漓的疏冷感,一身黑衣黑褲,和夕陽對撞,張力爆棚,還沒看清臉她們就走不動道了,這種極品帥哥要是能招進社團,隨便往舞臺上一站,哪怕不說話,演出都能場場爆滿。
沒等學姐們介紹完,池列嶼就直說沒興趣。
他那張臉近看更俊,尤其是眼睛,瞳仁黢黑,雙眼皮窄得像刀刃,顯得冷淡又厭世,要是隻有一個人搭訕,這會兒肯定他被凍跑了,但她們人多,彼此壯膽臉皮就越來越厚,圍著池列嶼你一言我一語地遊說,連個開溜的縫隙都沒給他。
許朝露這會兒剛從百團大戰現場撤下來,抓著一沓花花綠綠的傳單,邊走邊翻看。
快到東園的時候,她手機收到一條簡訊——學生會發的通知,告訴她面試透過了。
許朝露高興地原地轉了圈,切到微信,看到兩條未讀訊息,一條是池列嶼問她到哪了,另一條是好友申請——
時越:【許朝露同學你好,我是□□部長時越】
許朝露立刻透過。時越的頭像是一隻薩摩,毛茸茸趴在地毯上,看起來就很暖。
池列嶼頭像在他下邊,黑暗冷然的海景,對比之下彷彿兩個極端。
許朝露回池列嶼:【我已經到門口啦】
其實還有兩百多米,但她的意念已經到了,只是軀殼還在路上。
沒想到,一放下手機就看到池列嶼杵在前方不遠,被一群女生圍著,表情挺無奈。
夕陽盛大熱烈,照得他冷白皮泛著燦金,軍訓結束後許朝露第一次見到他,穿著他最習慣的一身黑,頭發長了許多,被風隨意地吹開,露出英氣又幹淨的眉宇。
許朝露驀地聯想到給他的備注,野玫瑰。
夠野夠瑰麗,也難怪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搭訕不斷。
池列嶼也看見她。
他沒有多餘反應,就這麼寡淡地睨著。
過去每次撞見他被女孩子搭訕,或者送禮、告白,這家夥都會很有分寸地裝沒看見,從不打擾,問就是身為超人氣校草的青梅的基本素養。
今天估計也是一樣。
果然,許朝露收回視線,沒有打擾他們,盯著地磚朝前走。
夕陽在天邊陷落,用盡餘力染紅了少女的發梢。
池列嶼出門是為了透氣,沒想到外邊更讓人煩得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