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鑠和池列嶼的班級方陣緊挨著,前者就坐在後者旁邊。
兩人一個拘謹,一個冷漠,成為舍友這幾天,若非必要,幾乎沒有說過話。
直到今晚,池列嶼注意到陳以鑠一邊聽歌一邊在打節拍,普通人打節拍也就拍拍膝蓋,他不一樣,他手裡像握著什麼東西,隔空敲打著許多物件,一隻腳也跟著墊踩,節奏不完全按照軍歌來,有他自己的創意在裡面,像當場為這首歌編了一條更複雜的律動。
在ktv那天池列嶼就發現了,這人聽歌賊認真,樂感也強。
沒學過樂器的可能無法理解,但池列嶼能懂,他聽歌上頭的時候,偶爾也會在腦內現編guitar ine,甚至産生彈空氣吉他的沖動。
肩膀被人碰了下,陳以鑠以為自己打擾到人家,訕訕地問:“怎麼了嗎?”
池列嶼:“你會架子鼓?”
陳以鑠怔住:“你怎麼知道?”
池列嶼慢條斯理地捲了卷軍訓服袖子,有點好笑:“不然你剛在幹嘛?
他頓了頓,神情算得上溫和:“炒菜?”
陳以鑠:“……”
後來就開始拉歌,沒再聊下去。
陳以鑠以為話題到此為止,沒想到晚上回到宿舍,池列嶼竟然主動找他,問他以前玩架子鼓有沒有錄音訊或者影片,他想看看。
開學這些天,陳以鑠還沒有交到朋友。三個舍友中,兩個人工智慧班的自發走得近,而他唯一的同班同學總往隔壁宿舍跑,不太搭理他,陳以鑠漸漸習慣了獨來獨往,好在這本來就是他最擅長的事。
今天陳以鑠似乎有點懂了,為什麼池列嶼看起來冷淡又有距離感,人緣卻非常好。
他是個特別自然的人。
即使之前和陳以鑠壓根不熟,這會兒搭起話來的從容勁兒,也讓陳以鑠不自覺放下拘束,彷彿他們一直是朋友。
“有的有的。”陳以鑠莫名有些激動,拿起手機,轉念又覺得螢幕太小,換成了筆電,“高中參加過文藝彙演,拍了影片,我找來給你看看。”
影片裡,陳以鑠為一首流行歌伴奏,結尾部分有二十幾秒的架子鼓soo。
池列嶼看完,沉默了幾秒。
陳以鑠心說我果然還是太菜了,悻悻地關掉電腦。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池列嶼說:“我和兩個朋友打算組樂隊,還缺鼓手和鍵盤手,你感興趣嗎?”
……
池列嶼很清晰地看到陳以鑠眼鏡片後邊的瞳仁閃爍了下。
他的臉漲紅,幅度很小但快速地點頭,嘴上卻生怯:“我可以嗎?”
池列嶼人靠著床梯,屈起一條腿踩著橫杆,混不吝地說:“你自己什麼水平自己不清楚?”
這話聽起來像在罵他菜,但陳以鑠聯絡了下前後語境,感覺可能是在誇他。
“那我就……試試?”陳以鑠忽然想到什麼,整個語氣都變開朗了,“許朝露同學也在樂隊裡吧?”
話落,空氣驟然安靜。
池列嶼收起了那股懶散勁兒,眼神冷下來,修長手臂上青筋明顯,手機在手裡一拋一接,不知為何,讓人聯想到兇器。
幾秒後。
他將手機順進口袋,面無表情說:“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