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露茫茫然聽著,半晌,忽然意識到——
這該不會是在回答她剛才問的、被他當空氣一樣忽略掉的問題……
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所以你能不能老實點?
完全沒想到他會直接認下,許朝露整個人都繃緊了,雖然感覺他這麼說可能只是出於朋友間的佔有慾,畢竟舒夏以前也吃過時越學長的醋,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臉熱,明明有頭盔遮臉,仍然把頭往下埋:“我從小就是個老實孩子。”
池列嶼不冷不熱地哼笑了聲。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他有沒有吃醋了。就算是正確的問題,肯定的答案,在她腦袋裡都會往錯誤的、無關緊要的方向延展。
所以,他幹脆大大方方認下。這家夥能開竅最好,不開竅拉倒。
“這是我的生日禮物嗎?”許朝露又問,“好像和我之前給你買的頭盔是同一個牌子。”
說話間,就見池列嶼彎腰拿出她送他的黑色頭盔,雙手將頭盔利落地扣上腦袋,歪了歪頭,對準卡扣,扣緊。
隔著黑金色鏡面,少年桀驁的視線利箭一般射出,正中她眼睛:“嗯,不行嗎?”
許朝露心尖一跳,明明心裡想的是“那我們用的不就是情侶頭盔了”,嘴上下意識卻說:“你抄襲我。”
池列嶼:……
之後一整條路他都懶得和這傻子說一個字。
約莫五分鐘後,車子停在排練室那套房子樓下。
許朝露跳下車,將頭盔摘下來,細致地撫了撫鏡面,然後緊緊抱在懷裡。
池列嶼也摘下頭盔,短發淩亂地往上飛,垂眸瞅她:“頭盔給我。”
許朝露很警惕:“幹什麼?送給別人的禮物還想要回去?”
池列嶼被她的腦迴路整無語了:“你又不騎車,頭盔放我這兒就行了,你帶走幹嘛?”
許朝露仍抱著頭盔不撒手:“我又不是隻坐你的車,我要帶走。”
重點是,她想把這個頭盔擺宿舍裡天天看著。
池列嶼眯眼:“你還坐誰的車?”
“賀星訣的啊。”許朝露順理成章道,“他和我都住在北園,以後我早上要是趕早八來不及,就叫他捎我一程。”
“你的早八和他的早八是錯開的。”池列嶼語氣不鹹不淡,眼神卻格外真誠,一臉關心兄弟的真情真意,簡直感天動地,“讓人家多睡會兒吧。”
許朝露眨巴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和他的早八是錯開的?”
這學期課表明明才剛出不久。
池列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稍微側過身,頭盔也還沒放下,用胳膊和腰隨意卡著,修長手指從衣袖底下探出,鬆鬆散散垂著,忽然又握了握,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眼神回過來,坦坦蕩蕩望著她。
“你以後早八要是來不及。”池列嶼淡聲說,“別喊他,我去接你。”
夜風從兩人中間穿過,呼嘯的、凜冽的,絕沒有半分溫柔繾綣意味,可許朝露卻覺得,這一定是來自春天的風。
她怔怔看著他,胸腔內心跳如擂鼓,像有一萬個小人兒同時在她心髒上邊玩兒蹦床,上上下下,撲撲騰騰,瘋狂肆意:“那……”
她其實還沒想好說什麼,嘴巴張開,只冒出一個無意義的連線詞。
不等她說出完整的一句話,池列嶼再次開口:
“來得及,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