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斜照進窗戶,空氣中浮現一道明顯的,宛若切割出的光路。電子系男排隊佔了塊場地打練習賽,運動鞋踩在稜角分明的光斑上,摩擦出刺耳聲音。
還沒練十分鐘,有個哥們接了通電話,估計是女朋友上廁所沒帶紙,跑得比牲畜還快,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人數原本正正好,多一個都沒有。賀星訣見隊長怎麼也找不到人補缺,抱著試試的心態給池列嶼打電話,軟磨硬泡五分鐘,爸爸都喊上了,掛了電話雄赳赳氣昂昂走回來:“還得是我兄弟,隨便叫他一聲就來。”
賀星訣和池列嶼雖然籃球打得多,但足球、排球也都會點。初中學校組建排球隊,他倆被抓壯丁,訓練不到一個月就去參加校際聯賽,第一輪對手菜得摳腳,打完他們一個個自詡排球天才,自信心爆棚,結果第二輪就碰到衛冕冠軍,被按在地上摩擦。當時賀星訣是替補,池列嶼首發,十三四歲的小少年還不太會壓抑情緒,比賽打完賀星訣坐在下面抹眼淚,看池列嶼眼睛好像也有點紅,大少爺這輩子哪受過這種虐。
轉眼過去這麼多年,大少爺球技應該有長進吧,這學期體育課還和許朝露一起選了排球。
池列嶼剛在校外上完託福課,接到賀星訣電話就直接往排球館來了。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最黏人,池列嶼走進來時,那光就朦朦朧朧煙霧一樣籠罩著他,別提女生了,男生也停下動作往那邊看:“霧草,真把校草喊來啦。”
有池列嶼這種兄弟,賀星訣臉上別太有光:“那可不,我和他誰跟誰啊。”
池列嶼頂著張不情不願的拽臉補了副攻手的缺,電子系其他男生一開始還挺怵他,覺得他這種高冷名聲在外的校園風雲人物肯定不好相處,沒想到他打球很配合,聊天也自然,雖然話不多,但骨子裡那種好教養錯不了,讓人非常唏噓:這貨簡直男女通吃啊。
打到天半黑,大夥散開在場邊休息,賀星訣又張羅等會兒一起聚餐。
“你是真能耐。”池列嶼真心佩服他的超高能量,電子系課業忙成狗,每週還要參加樂隊排練、籃球隊排練,現在又多了個排球隊,一言不合還要各種聚餐,池列嶼光想想就頭皮發麻,“你們吃吧,我就不去了。”
“別啊。”賀星訣說,“你今晚又沒別的事,要不叫露露王一起來?”
“她今天學生會聚會。”想起這事兒池列嶼頭更疼了,什麼破學生會一天到晚聚會,“我要複習,期中考快到了哥。”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才看到許朝露半個小時前給他打了通電話。
賀星訣就坐在他身邊,池列嶼原想走到別處給許朝露回撥電話,剛站起身,不知想到什麼,又坐下了。
最終只是側過身,沒太避著賀星訣,手機貼在耳畔,很快傳來少女清甜的聲音:“你在幹嘛呀?剛才怎麼不接我電話?”
“被橘子抓去打排球,剛打完。”
“我也想和你們打排球,他怎麼不叫我?”
“你?被排球打還差不多。”池列嶼哼笑,漫不經心問,“你那兒怎麼那麼吵?”
“剛吃完飯,又去ktv唱歌啦。”
池列嶼下意識皺眉,手撐著膝蓋微微發力,盯著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他又問:“時越也在?”
“他是部長,部門聚會他能不在嗎。”許朝露很輕地笑了聲,像羽毛搔過他耳畔,“你是不是吃醋了?”
池列嶼冷笑,身體疲疲沓沓地往後仰了仰,沒應聲。
許朝露自說自話:“今天部長特地開車來接我們,我都沒坐他車,和其他人一起打車了。我真的早就不喜歡他啦,一點點感覺也沒有了,上學期口嗨的那些話你就當我放屁吧,噗噗噗。”
池列嶼被她逗笑,不過須臾,唇角便落下來。
就怕你過段時間也把老子當屁放了。
這時,池列嶼忽然從ktv嘈雜的背景音裡聽到一個人的名字。
陳以鑠昨晚上告訴他,經管學院有個“歌王”高調追求許朝露很久,成天找她切磋唱功,池列嶼參加過經管學院的文藝晚會,那家夥是常駐表演嘉賓,他有印象。
今天聽起來又跑去參加文藝部聚會了。
也就是說,一間ktv包廂裡,至少有他兩個情敵?
“你怎麼不說話了”許朝露打斷他思緒,明晃晃地暗示,“我今晚大概九點結束。”
池列嶼順著她的話:“嗯,到時候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