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笑,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死活嗎?”
媽媽露出了,驚詫而又恐懼的扭曲表情,像是從不認識自己一般,尖聲大叫,但是她無論怎麼用力的、聲嘶力竭的大吼,無論怎麼拿自己的頭去瘋狂的撞牆。
也只是被那雙灰冷的眼幾乎沒什麼情緒的掃望。
她終於相信,她再也無法在他兒子內心,掀起任何波瀾。
真的是如此嗎?
要讓吉良吉影來回答的話,大概是,並全不是這樣。
回望他二十年的人生,幾乎都是被母親壓得重重的喘不過氣,時至今日,他再也不可能完全擺脫的母親的影子。
但在影子之上,他膨脹,曲捲,最終變成了病縱的深黑色,以襲擊愛欲的方式來報複她所做的一切,並開始學會隱藏剋制。
焦慮的時候再也不會啃的指甲坑坑窪窪,指甲變得齊整、幹淨、可控。長也可如修剪枝葉般減去。
他學會了忍耐與剋制的存活。偽裝成他們所向往的那副禮貌溫和的模樣。在殺欲無法阻擋的時候去小心翼翼的宣洩慾望。
他就想這樣的活著。
沒人能阻擋他這樣活著。
但他真的就毫無知覺嗎?
怎麼可能。
而是他有了另外能宣洩的慾望與擁抱的生活。
在小麻煩給她剪指甲的時候;
小麻煩那雙手覆在他額頭的時候;
小麻煩滿身鮮血用力想要拖他逃離母親的時候;
小麻煩抱著他睡的時候;
小麻煩給他讀睡前故事的時候;
小麻煩給他的小葉澆花的時候;
小麻煩傾聽他苦惱的時候;
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啊?
那些無聊的、瑣碎的情緒環繞著他。
她隨著他高興,悲傷,生氣,煩悶,他的情緒也會驚起奇妙的波瀾。
吉良吉影知道,他同這個社會上的許多人不一樣,一旦發覺,便會露出異樣的、恐懼的、惡心的神情。
小麻煩也會害怕,但她是唯一一個知曉他大半本性,卻仍然會跑過來擁抱他的人。
盡管他仍有對她無可言說的秘密,但她確確實實成為他理想生活中的一部分。
教育類書籍放了一個抽屜,含羞草也養了兩年,眼罩還是睡衣,洗衣液還是抱枕,都有著彼此的氣息,她比他的媽媽要更“可靠”,也要更“堅強”。
結束通話電話以後,他回到沙發,輕輕把雪奈的頭放到自己的腿上,一人盯著電視節目發愣。
雖然孩童教育也很重要……他也是時候要再瞞著她找個新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