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就夠了,元玉婉低下頭,沉默著不說話。
元玉婉陪著戚肅言又住了幾日,她本就是鄉野間長大的,住在這小院子裡也自在。
只是外頭下了雪冷得很,她又懷著孕輕易不敢出門去,只窩在床褥上,纏著戚肅言給他講故事。
自從知道了戚肅言就是與山散客後,元玉婉便總磨著他,叫他講當年一路西行的故事。聽完了又想起書裡被戚肅言補全的那一闕古曲,無論如何都要叫戚肅言彈給自己聽。
戚肅言耐不住她撒嬌賣乖,只得應下,答應她回了府就彈給她聽。
鬧了一陣子,元玉婉突然想起,與他第二次見面時,自己腦後別著含霜花樣子的絨花,戚肅言還佯裝不知,問她那是什麼花來著。可分明書裡寫得清晰,戚肅言去了閔州時,分明見過滿山的含霜花。
她惱怒戚肅言那會子就騙她,逗著她,只轉過身去鬧脾氣。
戚肅言用剛買回來的零嘴哄她,瞧她眉眼間嗔怪,知道並不是真的惱了,倒也是好哄。
祭奠母親後又過了幾天,元玉婉這才和戚肅言收拾行裝起身。
過去戚肅言這幾日住在這裡時,通常是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去的,但是元玉婉來了便不一樣。
鄉間集市上叫丫鬟買來的各色小玩意兒,零零碎碎堆了兩包裹,回府裡時,倒是跟搬家似的。
元玉婉是故意拖了幾天的,這幾天正好是戚家家祭的日子,這下倒是好了,那邊府裡等了個空。
別說晉國公戚肅言沒到,那國公夫人元玉婉也跟著沒來,留在府裡的大丫鬟說府裡有一處田莊出了問題,夫人臨時出門檢視去了。再問就是沒有,一句多餘話也不說。
這事兒倒也在柳氏預想之中,只是戚玉言面色不善,一言不發。
過了幾天,元玉婉正和翠環準備過年的東西,晉國公府裡人少,預備起來並不難,只是元玉婉頭次做這個,難免是手忙腳亂。
翠環做事穩重,萬事兩人合計著來。正叫管採買的婆子拿了各式宮燈來選,就聽丫鬟通傳,說是安國公夫人與小姐來了。
安國公夫人寧氏和小女兒羅沅已經有些日子沒和元玉婉相見了,聽說幾個月前,寧氏買下的一處山莊修好了,那山莊後有溫泉,寧氏便帶著小女兒出去小住了些時候。
因元玉婉懷著孕,生怕去溫泉有個閃失,寧氏來帖子邀她,知道她有了,也就作罷,只笑著說等回來了便去看她。
正想著,寧氏和羅沅就進來了,元玉婉與她們見了禮,笑盈盈招呼她們落座。
寧氏說了些山莊裡的趣事,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道,“昨兒去獵場,射了一頭鹿來,原想是給晉國公送來,可你如今懷著孕,送鹿來反而是搗亂了”。
說完元玉婉想起先前吃鹿肉的事情來,瞬間紅了臉,羞得抬不起頭,只佯裝生氣道,“姐姐說什麼呢,還有個孩子在呢”。
寧氏這才反應過來,羅沅在她身邊,一臉天真,倒是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看到羅沅,元玉婉難免想起程恆的事情來,“沅兒的婚事定在何時了”。
寧氏不在意道,“妹妹是說跟程閣老的孫子嗎,那樁婚事黃了,都怪我這女兒,去山莊時遇到了奉國將軍家的兒子,一二來去,兩人看對了眼,竟不願意再嫁程家孩子了”。
寧氏本就對程恆不算滿意,如今見女兒移情別戀,只面上責怪幾句,心裡卻不生氣。只苦了安國公,送出去珍藏的幾副稀世字畫來,給程閣老賠罪。
程閣老知道孫子本就是被按頭認下的親事,如今又額外得了好些字畫,也樂呵呵不在意。
元玉婉也鬆了口氣,她對程恆只覺尷尬,又不覺得他算什麼良人,卻因為羅沅那時實在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一心一意想著嫁給他,元玉婉想開口也不知從何說起,幸而如今羅沅自己喜歡上別人了。
兩家就快到了定親的時候,元玉婉叫人取了一套寶石頭面來,送給羅沅,全做心意。
寧氏笑著說,她那幾個已經成家的兒女,已經從西北動身出發,要來京城一起過年。她們府裡也是一堆的事情,便和元玉婉說了些話後,就起身告辭了。
元玉婉覺得有些累了,睡了午覺起來,就聽那麼府裡程氏的丫鬟來了,請她一會子過去。
等元玉婉過去時,就見程氏忙得腳不沾地,滿院子婆子在聽差事。見元玉婉來了,程氏像是見了救星,只笑盈盈來拉她,“快來幫幫我,快要忙死了”。
原來柳家已經把柳三郎的那個外室強趕走了,柳輕的婚事定下來,生怕等年後再嫁娶,柳輕的肚子藏不住,於是柳家咬咬牙,見最近的吉日就在臘月二十六,便預備著抓緊時間嫁女。
而訊息傳到元玉寧耳裡,她便也鬧著那日出嫁,生怕比柳輕晚嫁過去吃虧。
就這樣,又是要準備過年的諸多事宜,又要準備嫁娶,柳氏眼見二房要娶,三房要嫁,就把對牌給了四房的程氏,叫她忙活著過年的事情。
程氏院子裡人少,一下子忙得什麼似的,只能找了元玉婉來,幸而元玉婉的翠環能幹,三人一起,倒是也能應對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