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風不是說這玩意的效力還剩下不到一個時辰嗎,元玉婉的意識逐漸渙散,只安慰自己,等撐過去,就一切都好了。
在她即將要昏迷之際,一個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秋日天冷,姑娘仔細著涼”。
這平淡的一聲,像是炸雷在元玉婉耳邊,她一下子就驚醒了。
元玉婉瑟縮著去拿被自己扔遠的披風,把自己包裹嚴實了才敢抬頭。
她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面前男子的形容,只知道自己剛剛跳進來時僅是粗掃一下,卻未曾料到這樣破敗的小閣樓裡,居然有人在。
她顫抖著要躲,但渾身無力,只往後縮了幾下,卻見那人緩步過來。
見元玉婉緊緊攥著披風領口的手指都在細細發抖,他蹲下來,從懷中掏出針袋,溫聲說道,
“你別怕,這種禁藥要是照你這個辦法硬熬,日後會寒氣入體,損傷根本。我會些針灸的皮毛,能幫你解了這藥”。
說罷他握住了元玉婉藏在披風裡的那隻同樣發抖的手,為她診脈。又隔著披風扶著元玉婉到一旁的小床去,叫她平躺著,開啟針袋,為她仔細施針。
施了針,元玉婉依舊是昏沉著,依稀覺著那人握住她的右手,檢視她被咬破的虎口和被碎石割傷的手心,接著有柔軟的布料裹上來,似乎是在為她包紮。
元玉婉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再睜眼時,天光已經微暗了,眼前男人背對著她坐著,殘陽的餘光透過窗戶進來,照在他露出的一點側臉上。
那是溫和而疏朗的一張臉,淺淺帶著些歲月的痕跡,已經不是少年郎模樣了。
他眉目間有幾分戚明風的樣子,卻比較那混賬的輕浮潑皮,更多了些冷峻,戚家人都生得好,他也不例外。
他手裡握著一卷舊書,沉靜的閣樓裡,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過了會兒,似乎在等元玉婉緩過精神。
他突然開口,語氣倒是一如的平靜,“元姑娘醒了,可是已經好了”。
元玉婉只覺得意識清明,那股燥熱已經徹底褪去。手上受了傷的地方被一方帕子包著,腳腕處的扭傷似乎也不疼了。
她連忙穿好了衣服,又理了理頭發,這才下來,朝著男人重重行了一禮,“小女元玉婉,拜謝閣老救命之恩”。
戚肅言聞言起身,撿了張元玉婉身前的椅子坐著,他輕輕將那捲舊書放在手邊,搖著摺扇含著笑問她,“元姑娘怎麼知道,我是什麼人”。
元玉婉低著頭不敢看他,只輕聲說,“正如您知道我是誰”。
戚肅言笑笑,是了,今日是家宴,不熟的面孔就那幾個,好猜的很。不說話,便又沉默下去。
戚肅言比元玉婉大了整整十二歲,又身居高位,天然的叫人不好親近。
不過有他今日的救治,元玉婉倒是沒有那麼拘束,但還是老老實實低著頭,不敢再說什麼。
先開口的是戚肅言,“今日是我的侄兒企圖不軌,姑娘打算如何做呢”。
元玉婉想了想,回道,
“我若是告官,官府必定要請大夫來,那時這藥效力已過了許久,我的脈象查不出被用了藥,照著戚明風的話說,這是死無對證。既然沒有證據,若是被他反咬一口告我誣陷,我便是如何也說不清了。不如先忍耐一時,作惡多端的人,總會留下把柄的”。
戚肅言又說,“怎麼,你不怕我偏袒侄兒,以權謀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