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雖然不覺得餓,但看司鴻蔓吃得香甜,不覺也用了幾塊,心道莫不是明玉今早起遲了,匆匆趕來,連早膳也未來得及用?
今日的大婚辦得實在盛大,女眷這不少姑娘看著眼紅不已,咬牙暗恨,心裡盤算著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了,但還有兩個側妃的位置,能爭上也是好的。
司鴻蔓一心二用,一面看幾位貴女明爭暗鬥,一面豎起耳朵聽著動靜,簾外絲竹聲停了一瞬,她警醒的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寒冬臘月的天,樂師的額角竟然溢位了汗,抿了抿著唇,心裡的石頭落地,陸冀修還是選擇了動手。
她收回視線,垂眸安靜的坐著,意圖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提前脫身和待在此處兩個選項中思索著,提前脫身勢必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也不一定能脫身成功,不過外面有相府的人接應,只要她能出去。
司鴻蔓沒有考慮太久,片刻後便果斷起身,叫上寧姝,找了個藉口,讓對方陪自己去更衣。
寧姝不疑有他,點點頭放下杯盞,司鴻蔓在起身的一瞬間,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她起先以為是自己起得太急了,可緩了幾息,眼前依舊一片模糊,只聽寧姝問道:“明玉,你怎麼了?喝多了?”
司鴻蔓咬著唇瓣,壓下心裡的驚駭,穩住身形,她沒有喝醉,今日不過沾了沾酒杯,根本沒有送入口中,怎麼會有微醺的感覺,手指掐著手心,她的吃食分明和旁人的別無二致,到底是哪道菜被人動了手腳?
陸冀修一開始就算計她,想要那她做人質,司鴻蔓在意識到這一層後,臉色冷冽了下來,垂著眼,蓋住迷離不清的視線,握住寧姝的手腕,“我好像有些醉了,快些扶我出去透透氣。”
寧姝沒繼續問,也沒抽回手,甚至讓自己盡可能靠過去,不動聲色的帶著司鴻蔓往外走,這個時候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明玉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兩人匆匆從宴席撤離,並沒有驚動旁人,有一兩個看到她們出去的,也只是淡淡一瞥,並未加阻攔,一切異常順利,但是司鴻蔓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換了口氣,只覺腦袋也暈了起來,身上開始軟綿無力,不知還能撐上多久。
她蹙著眉,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幾絲焦急,“快,帶我出府。”
寧姝點頭,默契的沒有多問,但這會兒走正門實在太遠,而且以明玉現在的狀態,怕是支撐不到,腦海裡想了一圈,低聲說道:“明玉,咱們從東偏門走。”
司鴻蔓頷首,現在去正門,一路上遇上的人太多,若是遇上身份高的,停下寒暄,只一眼就能看出她狀態不對。
寧姝對這裡不熟,知道有個東側門還是因為陸崧明提過,司鴻蔓清楚是清楚,但現在也不能指望她去認路,半闔著眼,感覺路線大致是對的,便沒有出聲。
一時誰也顧不上說話,匆匆往外走,大約一刻鐘之後,寧姝騰出手抹了把額角的細汗,臉色糾結:“明玉,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司鴻蔓咬著牙關,勉強撐開眼皮看了下,道:“沒走錯,沿著右邊的小道再轉兩個彎就到了。”
說完,便又閉上了眼睛,她腦袋昏沉沉一片,唇瓣被咬出了血才勉強保持著幾分清醒,大約能撐到出府。
寧姝察覺出了她的狀態,肩膀側了側,好讓明玉能靠得更舒服一點,好在明玉身量纖細,便是大半個人靠在她身上,也沒有太吃力。
寧姝撐著對方一側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低頭快步從遊廊下傳過去,快了,東側門就在前面,再撐上片刻就能走到。
曙光近在眼前,誰料轉角處突然走出一人,寧姝見著眼生,只略有些印象,是太子身邊的一個侍衛,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匆匆掃了眼,便低頭抱拳行禮:“某見過郡主,郡主和寧姑娘這是去哪裡?”
寧姝臉色霎時一白,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就這麼正正好撞上太子的人,但眼下容不得她露怯,冷著聲,端起氣勢道:“郡主的事豈是你能過問的,還不退下。”
對方態度恭敬謙卑,腳下卻是半步都未退,直愣愣的堵在必經之路上,“今日乃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還請郡主回喜宴上座。”
話說到這裡,寧姝哪有不明白的,對方分明是故意等在這裡的,今日怕是不管她們走哪個門,都出不去。
司鴻蔓細密的眼睫壓下,沾了血的唇瓣輕輕一碰,吐出兩個字來:“讓開。”
“郡主,某得罪了。”
對方說完,直接上前一步,一個側手,從寧姝懷中把人拽了過去。
司鴻蔓身上軟綿無力,莫說是現在,就是之前好好的,也不是此人的對手,好在對方的目標似乎只有她一個,對寧姝沒有出手的意思,看來陸冀修還不知寧姝和陸崧明的事,否則今日的目標怕是要換一個。
寧姝錯愕在當場,待反應過來想要救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看見對方的一片衣角,她腦子亂成一團,手指掐著掌心強迫自己快些冷靜下來,明玉被人劫持走了,她得趕快把這個訊息傳出去才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太子殿下的人會做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但是眼下顯然十萬火急,寧姝顧不得其他,提著裙擺急匆匆往東側門去,宴席是不能回去了,說不定等剛才那人反應過來,還要來抓她,她再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寧姝在腦袋裡迅速過了一遍今日的事,咬了咬牙,頓住心神,加快步子出府,她得去找人救明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