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裡待了一年,章如煙吃盡了人間疾苦。被秦王放棄的女人下場比狗不如,住的是漏風漏雨臭氣熏天的草棚,與豬馬羊等畜生為鄰,吃的是別人剩下的飯渣菜湯,只要不餿都是好的。
除此之外她還要下地幹活,洗衣掃灑,不得一刻閒,若不是她還抱著父親來救她的希望,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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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完蛋以後,農莊被查封,下人皆被變賣,她運氣好遇上了一個叫張喬的商賈。張喬確實是個好男人,沒有把她當丫頭使喚,反而以妾室的名義照顧周全。看書溂
張喬問她可有想去的地方,如果有他可以送她去。她說在萊州府有親戚,張喬剛好來這邊做生意,便順路帶她過來。
不過她去的地方不能被人知曉,她打算著到了萊州府再找機會跟他分道揚鑣,誰知竟提前遇上了晏長風這個挨千刀的災星!
她知道晏家在各地都有暗樁,晏長風出門多半會宿在自家暗樁,那麼這個地方很可能是晏家的地盤,萬一被發現了就完了。
不行,她得馬上逃離此地。
正想著,張喬回來了。
“小茹,這藥是店家送來的?”
“啊,是。”章如煙笑著遮掩了一下心裡的慌亂,“說是能預防被傳染,你快喝了吧,整日與我在一起吃住對你不好。”
“倒也沒那麼嚴重,我與你避著距離,吃喝也不同碗,一直還好。”張喬也沒拒絕店家的好意,仰頭喝了下去。
章如煙不自然地抬了一下嘴角,心裡盤算著如何能避開張喬逃離此地。
夜裡兩人同住一屋,但不同床。章如煙睡在床上,張喬則睡地上。
終於等到夜深人靜時,章如煙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起來,依舊披上披風戴好面紗,避著地上的人往外走。
可她一走到張喬身邊,他就醒了。
“小茹?你去哪?”張喬睡眼惺忪地問。
“我……”章如煙極力掩飾著慌張,“我,我想如廁。”
“哦,你不要出去了。”張喬起身道,“店家準備了恭桶,你就在房間裡如廁,我出去。”
章如煙心裡一緊,這店家未免太殷勤了,是為著防傳染還是故意如此?
不行,得快些離開此地她才安心。
“不,不了吧,在房間裡怪難為情的。”章如煙的腦子飛速想著託辭,“我,我還是出去吧。”
“這有什麼?”張喬撐著地起身,“說了你別往心裡去,店家其實是怕你……啊!”
他將站未穩之時,頸部被刺進了什麼東西,好像是刀,但他還沒想明白她身上哪來的刀時便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章如煙雙手握刀,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倒在地上抽搐的張喬,直到他漸漸沒了聲息,這才鬆了口氣。方才她慌亂之下想不出什麼推脫之詞,情急之中想也沒想就抽出了袖中藏著的刀。
刀是她偷的張喬的,行商在外常有危險,所以他們身上都有防身的匕首,她偷了來,他居然也沒發現,只當是丟了。
張喬是個好人,她本不想殺他,但現在殺了她心裡也沒什麼波瀾,莊子上歷劫似的過了一年,她什麼人間險惡都見了,莫說殺人,便是叫她吃人她也咽得下去。
她擦乾淨了刀上的血收好,再將嚥了氣的張喬拖到床上,蓋上被子放下床簾遮住。她本就體虛,做完這一切已是手腳發軟氣喘吁吁,她癱坐在地上,拼命壓抑著將要溢位喉的咳嗽聲。
屋外寂靜如常,沒有驚動什麼人,她平息之後再次走向門邊,悄悄開啟了房門。
晏長風在外面通常睡不死,一點響動就能醒,不單是她,柳清儀也是一樣。因此當章如煙離開房間去往馬棚之時,她倆一前一後睜開了眼。
“那女人果然有問題。”晏長風來到窗戶邊,躲在牆後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