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沚做的這件事情並沒有和韓非商量,但衛莊是知道這件事的,流沙暗中護送調運的這一千多人和大量引火物均是由他安排,事發之後,韓非自會猜到。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天下已經有很多人看秦國不爽,而他們的看法對於秦國的發展來講,似乎沒有什麼影響。
秦沚的心軟只針對於田言個人,他沒有去找田言母親的麻煩,但農家六賢冢的這些人該死的一個沒跑掉,這場大火固然燒不死掩日這樣的高手,流沙早早在外界可能逃跑的路線設伏,他們不會在意吳曠是誰,也不想看任何逃出來的人,手中的勁弩早已在密林之中備齊,直到最後從大片屍體堆裡面翻出掩日劍的時候,他們才有條不紊地撤退。
這把劍就是他們的目的,至於為何襲擊農家,這個藉口簡直不要太好找。
韓非回到咸陽面見嬴政,就說了三個字:談崩了。
秦沚和衛莊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固然有一些脅迫韓非的意思,但他確是這個計劃裡面最大的受益者,所以韓非沒有任何埋怨二人的理由。
這對農家的打擊是巨大的,有了嬴政在背後做靠山,鍋直接就甩給了羅網,任憑農家如何憤怒,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他們或許有什麼奇怪的計劃,只是現在的秦國已經不是原先的秦國,天下大勢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這種‘勢’會導致很多事情的變質,譬如如果農家還想像曾經那樣利用秦國先王一般利用嬴政殺掉某個朝中的大臣或將軍幾乎不可能。
如果被嬴政察覺了,如今的農家將不再有容身之地。
剩下了魏國,楚國,齊國。
嬴政不再著急,他的安靜讓天下許多人心中安定,也讓許多人開始驚慌,這些人不相信嬴政會停下征戰天下的腳步,如今修養生息,不是在密謀什麼詭計那便是在囤積力量。
這是一個很難熬的過程,某些人已經先行預見到了自己國家的滅亡,卻無人無法阻止。
秦沚回到了玲瓏苑,待在櫻花林外看著落英繽紛的模樣,粉紅酥香漫天,楚香蘭在教紅蓮練著劍,衛莊忙著處理公事,他端著一盆瓜子兒就依靠在某顆粗壯的櫻花樹下,目光看著二女有些出神。
嘴上沒停下,後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秦沚回頭瞧著一襲淺黃色長紗裙的焱妃,眉目之間有淡淡倦意。
“出了什麼問題嗎?”
焱妃沉默一會兒,小聲道:“我們的人已經將蜃樓上的人換下來十之二三,蜃樓上的人似乎還沒有察覺,但我總覺得不大對勁。”
“事情越接近成功的時候,越覺得不可能成功是嗎?”秦沚嘲笑道。
焱妃答不上話,張口欲言,最後只得化作一聲嘆息。
“他未必能夠想到咱們的這樣做法,只要他沒有發現有人出現異常,即便是這樣,你在擔心的問題肯定不是事情本身成功與否,畢竟就算失敗了也與你干係不大,大家本來就是不死不休。”
“你會讀心術嗎?”
“不會。”
“真的不會?”
“不會。”
焱妃深深吸了口氣,用一種乞求的語氣說道:“我想見見我的女兒。”
秦沚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淡淡說道:“理由。”
焱妃回道:“我想她了。”
“我是她的母親,一個母親想見見自己的孩子還需要理由嗎?”
她的語氣十分淒涼,自從對燕丹死心後,高月成了她的所有。
秦沚對著遠處的楚香蘭努努嘴,平靜道:“讓她來跟我說,你跟我說我是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