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持續到了第二天,天色昏濛濛,不見日光,但雨勢較之昨晚已經小了不少,不會將人淋溼通透。
秦沚和楚香蘭隨意吃喝了些,便收拾了一番,小心牽著馬兒走過山上滑溼泥濘的小路,到了平地才翻身上馬,就著斜雨輕風不快不慢地繼續北行。
昨晚沒有人再來,這是陰陽家的一個很明顯的短板,他們的精英力量不可忽視,但是人手相比於道門確實稀缺,在俗世裡行走的陰陽家子弟恐怕只有散散兩三千。
這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尤其是分散在七國裡,陰陽家與諸多王族有所牽扯,必須留人辦事,所以每個地方能夠抽調出來的閒暇人手並不多。
此時很有一部分精英力量還在蜃樓之中,謀劃著不可知的陰謀。
從趙國往燕國走,這段路算不上有多長,但僅憑著馬兒走山路,也要耗費許多時日,兩人一路摸摸索索,真找到燕國都城薊的時候已經是數日之後的事情了。
季節雖然正值春深夏初,但薊的氣候並不如同其他國家那般暖和,此處仍又幾分寒意,或許是下雨的原因,空氣一些潮溼,房屋修建的肅穆大氣,不似韓國那般小巧細膩,但建材亦是昂貴珍重,這裡計程車兵似是比趙國的那些士兵友善許多,既不收馬,也不攔人,待秦沚進城時,還贈了秦沚和楚香蘭一件蓑衣。
街上行人稀疏,秦沚同楚香蘭牽著馬兒在一處客棧落了腳,安排小二準備了兩桶熱水,一些熱菜,又將馬兒安頓在了客棧馬廄裡。
這是最輕鬆的時候,到了城中有了吃住的地方,不缺錢。
兩人舒服泡在房間木桶裡,遙遙而視,秦沚忽而笑道:“蜃樓離燕國不算太遠,東君叛離陰陽家後,他們卻奈何不了她。”
楚香蘭仔細地清洗著自己身體,聽到秦沚的話,抬起頭隔著朦朧的水霧看著躺在水中的他。
“東君很強,陰陽家除了東皇,應該沒有人能勝過她。”
“但即便是如此,東皇想要收拾東君就跟大人收拾自家小孩子一樣,並不真的需要花費什麼力氣,所以東君叛離陰陽家後,不願意稍微接近齊魯之地。”
“她害怕東皇。”
秦沚笑笑,有些莫名道:“我要怎麼才能殺了東皇?”
楚香蘭想了想,最後有些委婉說道:“你殺不了他。”
“我承認你很強,這些年你的成長速度是我在人間見過最快的,但是這還不夠,如果你要殺他,首先要接近他三尺內,然後你出劍,他躲不掉。”
“這是問題的關鍵,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接近他三尺之地。”
秦沚疑惑,眨眼道:“為何?”
楚香蘭搖搖頭:“我不清楚,他很強,你不要做傻事。”
秦沚對她笑了笑:“做什麼傻事,咱們這不是在跑路嗎?”
楚香蘭聞言也笑了起來,她從桶中站起身子,鮮嫩柔膩的胴體一如出水芙蓉,迷離在水霧裡,夢幻嫋嫋,水滴順著嬌軀滑落,滴在木桶內,蕩起空氣中的一絲旖旎。
楚香蘭不在意秦沚肆意的目光,大大方方擦乾了身子,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淡藍色紗裙,走到窗前推開木窗,倚於吹入的微風中,看著遠處陰暗天色,眸子裡閃過一絲悵然和滿足。
“再過些年頭,咱們就不用逃了。”秦沚淡淡說道,躺在浴桶中,緩緩閉上眼。
房內的燭火燃盡,但不算太暗,二人享受著片刻的寧靜,並未喚人來喚火燭,依舊靜靜地待在房間裡。
她看著窗外的雨,他閉著眼睛。
“你什麼時候去找東君?”楚香蘭忽然問道。
“明日,然後咱們就是陰陽家的人了。”秦沚平靜回道。
楚香蘭一怔,有些不解,想問什麼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你跟著我,我們去老虎嘴巴里搶肉。”秦沚這麼說道,隨後他又繼續補充著:“把你的根搶過來,然後咱們遠走高飛,過幾年我變強了,就去把他殺了。”
楚香蘭沉默一會兒,澀口問道:“如果搶不過來呢?”
秦沚坦然回道:“只要膽子大,蜃樓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