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蘭離開雲岺山莊的那天正是紫女‘死’後的第二天,道門人多耳雜,訊息順著某處陰暗角落閒傳於眾人之耳仍舊需要時間,縱使這是一則讓道門不少人振奮的訊息,秦沚留給了他們整整一夜時間去散播謊言和目光。
目光不能總是大量停留在自己這裡,他要楚香蘭無聲無息離開,去小聖賢莊中迴避陰陽與道門的勢力,期間耳目太多總有暴露的危險和可能,所以她離開的時間是一個網眼,過了這個點兒,網眼便會即刻收束,不早不晚,就朝著那個‘巧’字而去。
於是後來有許多道門的人來雲苓山莊確認楚香蘭的生死,這是秦沚刻意與他們開的玩笑,造就了一處似真似假的噁心答案,就呈現在他們的面前。
楚香蘭不見了,但你也別想找著她的屍體,院子裡有乾涸的血跡,土石間已經被灰塵遮掩,隱秘很多,但院中的石桌之上暗褐色的血痕密佈,那是前些天被秦沚一劍斬去頭顱的屍體噴灑而成,他一直未曾洗過,也沒有讓人洗過。
道門或是陰陽家的人化裝成不少遊客冒著危險來莊內探查,本以為是兇險萬分,莊主似乎在這個時期變得格外大方,仍由他們肆意地去窺探查實,完全不阻攔,甚至懶得去多看一眼。
所以很多人心裡清楚,尤其是明白雲岺山莊是一處兇險之地的道門人士,這恐怕是人家故意漏給他們看的,兩方互相猜忌,但訊息已經呈遞在秦沚的院中,真真假假,他們未必相信,秦沚沒把道門和陰陽家的高層當傻子。
東西就這麼多,我擺這兒與您看,至於是不是圈套其實不重要,只看您願不願意去賭。
這是秦沚的想法。
人家背後盡是老成精的人,陰謀不成功就摻雜一些陽謀進去,是是非非秦沚不明說,反正最後全都落在一個‘猜’字上。
道門如果下手,秦沚則決定實施下一步的計劃,如果道門不上當,秦沚便繼續往下演,往真裡演,演到道門相信為止。
玲瓏苑不僅是一個訊息走通的場所,更是韓非幾人的老宅,他們藉助玲瓏苑內絡繹不絕的達官貴人,暗中監控著城市的不少地方角落。
這是道門做不到的地方,從古至今,很多男人想方設法問不出來的問題,女人只需要在床邊耳旁吹吹風便能做到。
所以玲瓏苑可以監視道門,但道門很難真的監視玲瓏苑,許多道門看到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的瑣碎小事,這些小事之間也夾雜著某些韓非幾人刻意想給道門知曉的東西。
……
大澤山中,凌亂瑣碎的腳印清晰印在柔軟泥土間,踩下紅花碧草的嬌嫩身子,直至飛濺出淡青色的血液,鋪蓋與鞋底汙泥處揉捻於一談,幾名穿著尋常布衣的平民持劍行在山林裡,面色凝重。
一位白髮老者走在前方,面容蒼老,但眉目間確實有神,他走在幾人最後墊底,而錯落於他身前的幾人則相對年輕不少,不過步伐穩健有力,胸前有煞氣隱隱,讓四周的毒物為止避散。
大澤山林間的毒物很多,為了防止意外與行進方便,他們帶了一些用雄黃為主材秘法煉製的藥粉,混水塗抹於身上,這使他們在此處穿行時與大路無異,毒物難以欺身。
破開重重礙眼枝葉與荊棘,這些人總算停下了腳步。
一條盤桓的山路出現在眾人眼前,順著山腰處的山路一直繞行,向密林更深處而去。
山間不會有這樣一條好走的路,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刻意開鑿,而開鑿山路通常會需要大量的人力與財力,做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是因為順手而為之,又或是臨時起意,覺著想做就做了。
沒那麼簡單。
明顯這條路連線著兩處地方,山中常有人來往,所以才會又這般顯眼明晰的人工痕跡。
路中間站了一個人,這是幾人停下的原因,他們認識方向,也該知道自己往哪裡走,但其實無所謂他們往哪裡走都相差無多,在山裡尋人終究還是要靠運氣,這跟路沒有關係。
那人全身包裹著嚴實,眼睛以下,眉毛以上均被布條纏繞,看不見面孔生的什麼模樣,手中握住一柄形狀特殊的長劍,劍身藏於劍鞘,但劍柄處卻有著一抹異樣弧線。
似乎草草描繪了什麼東西,工匠隨心,便任由他人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