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座城。
白亦非牽著馬站在新鄭的城門口,焰靈姬靜靜坐在馬上,一如先前抱著劍,黑袍覆下,蓋住了那傲人的玲瓏身姿,也遮住了那張沉魚落雁的面容。
早有衛兵在城門巡守,百姓進出,井井有條,白亦非心中微動,澀聲問道:“你真要進去?”
焰靈姬低下頭,水靈的眸子看著白亦非,目光裡平靜。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跟著你嗎?”
“又或者此時我取了你這白馬,拿走你的劍,然後該去哪裡?”
白亦非聞言一笑。
他很少笑。
伸出蒼白的手,將焰靈姬扶下馬,二人便進了城去。
一路走到了韓非的府邸,與門口的府兵知會一聲後,那府兵便帶著他們到了一處園林,韓非正在園林中與張良博弈。
二人毫無形象可言,就坐在房門臺階前,像是兩個玩泥巴的稚童,臺階三重,棋盤由筆墨畫成,於是棋盤也三重。
看到了白亦非,韓非抬頭,眼裡有笑意。
“白將軍。”
白亦非淡淡回道:“白將軍早就被秦沚殺了,我是白亦非。”
韓非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說道:“如此更好,既是熟人,就直說了吧,我想讓你加入流沙。”
白亦非看著韓非,緩緩問道:“流沙?”
張良面帶春風如許,柔聲解釋道:“一個散在江湖的韓國。”
白亦非語氣漠然:“我為什麼要加入你們?”
韓非假作煩擾之色,卻又露出神秘地笑容,陰陽怪氣地嘆道:“好好的一個絕色女子,要隔三差五忍住莫大苦痛為你解那寒毒,身子也要拿給你蹂躪,她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卻帶著她四處漂泊,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安穩,你心裡……不痛?”
秦沚的‘贈毒之計’早在許久之前便被榮滬說起過,如今白亦非帶著這個女人,韓非在賭白亦非‘中毒’了。
他身上有毒,心裡頭也有毒。
白亦非沉默著,身後的女人卻冷清開口道:“我無所謂。”
但沒有人理會她,白亦非最後笑了笑,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笑。
沒有什麼感情在裡面,或許只是敷衍一下氣氛。
“需要我做什麼?”
話音落下,韓非便對著旁邊的府兵說道:“你下去吧,我要說些私事。”
府兵頷首,毫不遲疑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韓非喚來下人準備了馬車,而後帶著三人去了紫蘭軒,穿過公子貴人們的嘈雜,四人來到了秦沚原先住的小院子。
沒過多久,紫女帶著幾位姑娘來將此處打掃了乾淨。
“這是你們的仇人秦沚住過的地方,現在歸你們了,你們暫且先休息幾天,過些日子我會讓其他幾位流沙的首領跟你們見面,諸事與安排屆時再與你們詳述。”韓非打了個哈哈,回頭便讓紫女跟紫蘭軒的下人們交待幾句,然後很乾脆地帶著紫女和張良離開了此處。
走在廊道時,紫女有些擔憂地問道:“他以前是姬無夜的人,城府很深,你就這麼把他放進了紫蘭軒?”
韓非對著張良眼神示意,張良微微一笑,加快步伐離去,留下了韓非與紫女二人。
韓非突然將紫女攔腰抱起,惹得玉人一陣嬌嗔,卻又不敢真的用力掙扎,韓非並未習武,她怕傷了韓非,只得任由他傷風敗俗地抱在懷裡。
“讓人看見了不好。”紫女羞罵道。
韓非壞笑道:“娶都娶了,有什麼不好。”
隨後他又正色說道:“我知你所憂慮,縱然白亦非的武功很高,城府很深,但隨著姬無夜的死,他的底子變得乾淨……況且有焰靈姬這一層在裡面,他是目前流沙最需要的一股強大助力,我不能放過。”
紫女軟軟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論思慮,她確實比不上韓非幾人,既然他們覺得行,那就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