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雖是人宗長老,但所修其是天宗至高心法萬川秋水,所以今日老道以秋做劍,破你冥冬三尺寒。”丹陽子手持長劍凜然而立,身上忽而盪開漣漪,一股大勢蒼然而升,蕭瑟秋意層疊,四周景物顏色淺淡,道人踽踽獨行,提劍朝著秦沚走去。
每一步,枯一株草。
每一步,倒下一個黑衣人。
每一步,秋意強盛一倍。
最後一步,道人站到秦沚的面前,紛揚大雪停了,天地失色。
索然蒼蒼,丹陽子看著秦沚的手上的那柄無鋒劍,眉頭卻不由得皺了起來。
那柄劍很顯眼。
“我早跟你說過,這柄劍很顯眼。”秦沚開口道。
劍刃無鋒,孕萬丈冬。
撕不開的蕭瑟再一次變得寒冷起來,簌簌抖落一片凍死的枯葉,雪花再次灑落。
不在這天地失色中,不在秦沚的劍上。
秦沚手裡又只剩下了一柄劍——那柄無鋒的劍。
劍刃口的雪下在了道人的心裡。
他低頭,自己的胸襟前一片殷紅散開。
於是在這與枯黃不同的血裡,天地失色,秋意綿綿都褪去殆盡。
道人的劍也刺進了秦沚的身體裡,刺進了胸口,離心脈僅隔半分。
這姿勢其實很累人,所以秦沚在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只好顫巍巍地抽回自己的劍。
“……這是什麼劍?”道人虛弱地笑問道。
秦沚沉默很久,用手把自己胸口的劍緩緩拔出,帶出一抹紅色的花。
“沒開鋒的劍。”
道人閉眼緩緩半跪在地上,低聲喃喃。
“我知道……多少錢?”
“二兩銀子。”
道人最後看了秦沚一眼,疲憊說道:“買貴了。”
一聲沉悶,道人的身體倒在地上,濺起一陣塵埃,手中的劍摔落在地,發出清鳴聲迴盪在秦沚耳畔。
秦沚撿起那柄劍,在道人身上蹭乾淨自己的血,然後慢慢收回劍鞘裡……做完這些事花去他很多力氣。
喘著粗氣,他又踩過具具屍體,蹣跚回到女人身邊。
一屁股坐在地上,秦沚看著祜很久,開口道: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殺不殺我?”
祜小聲說:“你走吧。”
秦沚有些頭暈目眩,他放下劍,也不嫌棄祜身上腥臭的味道,橫躺於地,將頭緩緩枕在她大腿上,閉眼淡淡說道:“你跟我走。”
祜沉默一會兒,說道:“我曾經發過毒誓,此生不會把自己託付給男人。”
秦沚又說道:“你跟我走。”
祜很耐心地解釋道:“我發過毒誓……那種很毒很毒的毒誓。”
秦沚點點頭,睏意襲上來,聲音淡了些:“我曉得……你跟我走。”
祜很艱難地開口道:“我……”
她還想要再說什麼,秦沚卻已經覺得很困,於是他伸手揪住那隻精緻的耳朵,稍稍用力捏一捏,還是熟悉的手感。
“你什麼?大聲點兒。”
耳朵上的陣陣痛感讓她眼眶發酸,她囁嚅道:“我說……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