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風冷,河中波影粼粼,水中星與天上星交相而映,兩道人影就靜立在石橋之上。
“先生此時仍舊想要敷衍我草草了事,不過是想著只要活著出去,將今夜之事做一番書信遞給姬無夜,日後我便會被夜幕拉入他的死亡名單,命不久矣。”
“況且,今夜我乃以有心算計先生無心,下次再想要接近先生,恐就難了。”
“所以先生心裡一定認為,只要今晚逃出了我的手心,日後你還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蓑衣客……而我,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具屍體,對你再構不成任何威脅。”
秦沚話說的輕,看著低頭沉默的蓑衣客,面容十分平靜。
“先生不說話,即是預設了。”
“到了此時,先生明明十分怕我,但若要在姬無夜和我之間做一個選擇,先生仍舊會選擇姬無夜這座大山。”
“因為就在方才,我與先生說過,我一但殺了你便會惹來天大的禍端,不值。”
“於是先生覺得自己安全了,有姬無夜這座大山為你撐腰,我並不敢真的把你怎麼樣。”
話及此處,秦沚緩緩伸出手輕輕摩擦著蓑衣客滿臉的胡茬,像是撫摸自己的愛人,看他的眼神裡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蓑衣客心中惡寒,卻又一陣恐懼,不敢亂動,任由秦沚撫摸他的臉。
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蓑衣客的側臉上,頓了一下,悄聲耳語道:
“實在有些抱歉,就在方才,先生身後的這座大山……已經被我剷掉了。”
他說的慢了些,話音剛落,蓑衣客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著秦沚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裡面是一灘死水。
“先生不是想知道……我在木板上刻了什麼嗎?”
秦沚放開蓑衣客,抖了抖青衣上的塵埃,坐在橋欄上,看著遠處河的盡頭,有些發神。
蓑衣客覺得喉嚨裡乾澀,他帶著微微嘶啞地聲音問道:“你刻了什麼?”
秦沚忽而轉頭看著蓑衣客失神無主的模樣,微微一笑。
宛如惡鬼出世。
……姬府中,燈火明亮,府內各處仍有府丁提著燈籠巡視,腳步踩在地上的石板上還有清脆的聲音傳出。
姬府中有一座大殿,殿中兩側燭火遙相呼應,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
殿上御座,姬無夜穿著戰袍,閉上眼睛假寐,手中一把寒山玄鐵所鑄的長柄大刀靜靜立在地上。
紅色的布簾隨夜風翻開湧動,咧咧作響,像是沙場翻滾的血浪。
一股恐怖的殺氣瀰漫,壓的人透不過氣。
門口大開,兩道黑色人影走入了大殿之中。
一男一女,正是墨鴉與鸚歌。
“墨鴉今日私自挪用鸚歌,向將軍請罪!”
墨鴉一走到御座臺階下,便單膝跪地,低頭認罪,鸚歌跪在他旁邊,一言不發。
姬無夜聽到墨鴉的話後,依舊在御座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
不過片刻,大殿裡又恢復了死寂,墨鴉和鸚歌此時也變成木頭人,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