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隻手再次回到額頭的時候,杞根忍不住側著頭,輕輕蹭了蹭。
——就像受盡傷害的流浪小狗,依然還留戀著人類的溫暖。
然後他被自己的“肆意妄為”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等待著接下來的懲罰。
然而那隻手只是稍稍用了點力,在他頭頂『揉』了『揉』。
不知道為什麼,杞根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那隻手再次從他身上撫過,漫漫暖意像融化的陽光一樣滲透進他的身體,他努力保持著清醒,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睡了過去。
…………
杞根再次醒來的時候,趕到前所未有的舒適,他愣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
周身上下那始終如影隨形的疼痛消失了,傷口……傷口似乎也癒合了。儘管指尖還能感覺到凹凸不平的傷疤,但『摸』上去甚至有種光滑的感覺。
有人給他洗了澡,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味道。他還穿著一件新衣服,布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柔軟和密實,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生怕一不小心把衣服扯壞了。
他『摸』了『摸』臉,一條繃帶綁在眼睛的位置,遮住了那些猙獰恐怖的傷疤。
身下的大床也是不可思議的綿軟,躺在上面,就好像躺在雲朵上一樣。
杞根躺了好久,才強迫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他從內心深處不願打破此時的寧靜和舒適,但這樣的待遇,也讓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牙齒輕叩,發出“嗒嗒”的聲音,他“看”到自己所在的是一間面積頗大的臥室,臥室的窗簾拉著,門就在不遠處,沒有人監視他,周圍也並沒有別的束縛。
他開啟門,零碎的交談聲立刻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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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睡?”白樂憤憤不平地說:“睡睡睡!他是豬嗎?”
“你胡說,先生才不是在睡覺,他……他是在思考!”米亞鼓起勇氣反駁。
“對,他在思考以你的腦子完全無法理解的問題!”知火躲在米亞身後,瞪著白樂道。
“你們兩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白樂怒吼道:“給我過來!”
“傻瓜才過去!”知火一吐舌頭,拉著米亞跑到了容遠另一邊。
上午的大掃除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讓他們看出了白樂『色』厲內荏的本質,幾個人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怕白樂了,跟他吵起來也是牙尖嘴利的,把白樂氣得夠嗆。
容遠依然靠著椅背上“閉目養神”,對他們的吵鬧半點反應都沒有。喬飛侍立在一旁,如果茶涼了,不管容遠會不會想喝,他都會立刻換上一杯新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盤乾果點心,儘管他已經餓了,但卻動都沒有動那點心一口。
“好好好,有本事你們別跑,看我不把你們扔到獸欄去!”白樂威脅道,模樣就跟大人嚇唬孩子時說“再哭大灰狼就把你叼走”差不多。
所以米亞一點兒也沒有害怕,還好奇地問道:“獸欄是什麼?”
“嘿,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白樂傲嬌地說。
知火眼睛轉了轉,嗲聲軟語地央求道:“白樂哥哥,你就說一下嘛!我們都是剛來,什麼也不清楚,哪裡比得上您對這裡知根知底呀!”
“知道就好,搞清楚,你們以後要求我的地方多著呢!”白樂揚了揚下巴,輕咳一聲,揹負雙手,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道:“看到那邊的白『色』欄杆沒有?”
知火踮起腳尖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什麼白『色』欄杆,嘟嘴道:“哪有啊?”
“你說的……是那個嗎?”米亞遲疑地指著極遠處東北角的一排牙籤也似的白『色』杆子,因為很遠,那些欄杆看上去又細又小,而且,似乎只在城市的最邊緣才有。
“沒錯,那邊有一條特別寬的礦道直通地底深處,裡面經常會爬上來一些超級危險的怪獸。所以才建了那道獸欄。”白樂嚇唬他們說:“知道嗎?沒人認領的屍體都會被扔到獸欄那邊,過不了幾個小時就被野獸拖走了,吃得乾乾淨淨,保證一根骨頭都不會剩下!”
米亞看著那白白淨淨的欄杆,想到那裡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埋骨之所,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哈哈,怕了吧?”白樂得意道。
知火卻不肯服輸,雙手叉腰道:“我就不信,容先生還在這裡呢!你敢欺負我們試試?”
白樂一瞪眼:“我有什麼不敢的?”
知火挑釁道:“你敢嗎?”
白樂躍躍欲試地看了一眼容遠,慫了,眼神閃爍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尊重前輩。等哪一天你們吃虧的時候就知道……”
“我就問你,容先生在,你敢過來嗎?”知火『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