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庭院寬闊。
白牆青瓦下,所植之木皆為草藥。
或防蚊驅蟲,或怡神靜氣。
一陣秋風起。
草木的自然清香漫過小窗,拂過書案。顧清宴頓覺眼瞼微涼,精神也清爽了許多。
稍作停筆,他翻過手邊泛黃的書頁。
那紙質磨損嚴重,顧清宴的動作很輕,幾乎沒再造成丁點損害。
這是前兩日整理好醫書後,顧清宴見書房有幾本醫藥典籍因常年翻閱,漸已散頁或破損,主動向關蓁蓁提出再作謄抄。
他雖粗通藥理,人卻心細,這事做起來自然不會出差錯。關蓁蓁除了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不放心的。
都說字如其人。
給關蓁蓁過目的東西,顧清宴未敢有半分馬虎。
筆走龍蛇,不忘收斂著慣常的冷凌之勢。
他怕是給今上寫奏章那會兒,都沒這般認真小心過。
葉彎彎來時,就見顧清宴坐姿端正,伏案疾書。
那微微肅然的神色,像極了書塾里正考試的學童。
腳步不由放緩,她悄悄邁過門檻,找了把椅子坐下。
顧清宴再次翻頁,偶然一瞥,恰巧看到她落座。
手中紫毫頓在硯臺處,他含笑望去,“怎麼沒出去玩,找我有事?”
“紀溫閒想看夜市,得晚點去才熱鬧。”
葉彎彎瞅了書案兩眼,絞著手指道,“延之哥哥,你還在給孃親抄書啊?”
那麼多字。
要抄好久的哦。
紀溫閒都逛大半閔州了,延之哥哥還沒出去玩過。她這樣丟下他一個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可是,她認字不多,寫的跟狗刨似的。
貌似…也幫不上忙。
小姑娘面色糾結。
顧清宴瞧見,湧上胸口的鬱悶,不由消散許多。
他既提出謄抄醫籍,絕無可能敷衍了事。偏又嫉妒溫閒能陪在她身側。
如今小姑娘稍為此事煩惱,他便覺得那酸意,漸漸化作了甜。覺得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這人吶,涉及情愛……
當真沒半分道理可言。
“這幾本,都是伯母常用的書。早些抄完,用起來也方便。”
謄抄本上,墨跡已幹。
顧清宴順手翻到空白的一頁,提筆蘸墨,慢悠悠道,“這抄書,可比處理公務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