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閉眼長舒,不再去看身邊的女人,轉身挑簾而出,輕嘆了一句:“晚了。”
陳皇后落淚,只聽他在殿外高聲喝道:“皇后禁足椒房殿,沒收璽綬,不得踏出宮門一步。巫女楚服下獄,等待調查。椒房殿內侍者,親近者杖殺,其餘人等遣送出宮。”
話音剛落,殿外一片哭聲。
失魂落魄的陳皇后透過珠簾帷幔,看到劉徹頭也不回地踏出殿去。怔怔地望了許久,忽然只見他頹然倒地,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此後,劉徹下令御史張湯深查巫師與皇后之罪,諸多妖蠱咒詛,女扮男裝與其他女子淫亂之事皆已查出。
巫女楚服蠱惑皇后施以婦人媚道,施巫蠱之邪術,祝告鬼神,禍害他人,屬大逆無道之罪。
最終,處斬首於鬧市。
此案牽連甚廣,但張湯早已理清了脈絡,如今一路追查下去,許多貴族都牽著其中,被誅殺者三百餘人,此乃巫蠱大案。
同年秋七月乙巳日,劉徹命有司賜皇后一道策書,策書曰:“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長門宮,便就是那處竇太主在竇太后殯天之後,曾為了討好皇帝,精心在長安城外修建的的一處園林。
劉徹雖廢了陳後,畢竟夫妻十餘載,但也算留其體面,讓其返回到自己家修葺的園林中居住。
陳皇后廢后居住在長門宮後,陳皇后的母親竇太主感到羞慚恐懼,入宮向劉徹叩頭請罪。
劉徹卻安撫其說:“皇后的行為不符合大義,不得不把她廢黜。你應該相通道義,放寬心懷,不要輕信閒言而產生疑慮和恐懼。皇后雖然被廢了,仍會按照法度受到優待,居住在長門宮與居住在上宮並無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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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內連翻的變故,後位與相位都已懸空。
田竇勢力盡滅,使得同樣身為外戚的衛家人凸顯了出來。
衛子夫在宮中的地位如今已無人可以撼動,劉徹講後宮之事也全權託付給起打理。
衛夫人雖大權在握,卻依舊恭謹低調,未敢有一絲放鬆。
六宮之事,也處理的井井有條,引得王太后大加讚賞,封賞不斷。
如此也難免引得一些見風使舵、勢利之人急於依附,衛青門前也開始絡繹不絕,但他卻已自己德薄才弱,婉言相拒了。
劉徹知道了,與衛青閒聊時也曾提起此事,追憶起竇嬰田蚡這樣風光一時的外戚門前總是門客不斷,倒是衛青的門庭冷落。
說著說著,又說起了懸空依舊的宰相之位。
“朕本是屬意韓安國的,這你是知道的。”劉徹望著暖閣之外寒風簌簌輕聲道:“此人有大才,也有胸襟。他在蒙縣的時候被下了大獄,蒙縣的獄吏田甲侮辱他。韓安國問他,死灰難道就不會復燃嗎?那田甲說,要是死灰再復燃,就撒一泡尿澆滅它。”
說罷,劉徹也不禁笑了笑,舉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過了不久,梁國內史的職位空缺,漢朝廷派使者任命韓安國為梁國內史,俸二千石。田甲棄官逃跑了。韓安國放言道,田甲不回來就任,他就要夷滅田甲的宗族。後來田甲便脫衣露胸前去謝罪。韓安國卻笑言說,你可以撒尿了!像你們這些人值得我懲辦嗎?最後友好地對待他。”
衛青聽後,嘆了一句:“韓大人確實胸襟寬廣,吾當效之。”
窗前的劉徹不禁暗暗笑道:“韓安國可是出將入相的人才,看來仲卿你也有如此覺悟啊。”
衛青驚悟,自覺不妥連忙解釋道:“臣不是那個意思,臣……”
“只可惜自那次從馬上掉下來,腿傷到現在都沒有養好。”劉徹沒將他的辯解放在心聲,低頭說道:“朕前兩日去看過他,似乎還是下不了床。”
“是否多尋幾位太醫令去看看?”衛青輕聲道。
“尋了,只是說年紀大了,傷筋動骨,沒有那麼好癒合,相位懸空,朕也不能一直等他了。”劉徹無奈地嘆道。
衛青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