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妃殿下!”本來還有些懶散的信鍾立刻站直了身體, 向她行了一個軍禮。
“再給我盛一碗, 我還沒吃飽。”顧時歡揚了揚手中的空碗。
信鍾忙將空碗接過:“來人!給六皇子妃殿下再盛一碗飯來!”
立刻有一個守衛計程車兵小步跑了過來, 接過空碗而去。
顧時歡當然沒想過能用一個空碗支走信鍾, 她只是藉故與他搭話罷了:“信鍾, 我們眼下到哪兒了?”
信鐘面色遲疑一瞬, 轉而道:“信鐘不知, 只知應該是歸京路上了。”
……廢話。
顧時歡與信鍾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信鐘的嘴巴嚴實,只不過沒想到他的嘴巴已經嚴實到……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能不臉紅的地步。
“那我們現在怎麼還不出發?停在這磨蹭著做什麼!”顧時歡眼珠子一轉, 頗有幾分不耐地問道。
信鍾只得老老實實答:“回六皇子妃殿下,眼下天色已經黑了,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摸黑趕路不但不如白天那般快速, 反而會使得士兵疲累不堪,影響趕路的速度。況且您今天一整日都在馬車上顛簸, 也該好生調養一晚上, 所以屬下包下了整座客棧, 讓皇子妃殿下可以安眠, 待明日天光一亮, 我們便繼續趕路前往京城。”
“是麼。”顧時歡抻了個懶腰, “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睏倦。”
信鍾默了一瞬,他又不能說“您睡了一整天當然不困,可是我們會困啊”, 只好委婉道:“皇子妃殿下睡了一個白日, 剛醒過來自然是不困的,但是日夜顛倒有違陰陽規律,長此以往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因此屬下建議您在庭院裡走上片刻,疏通疏通筋骨,待夜深了再試著睡上一覺,保準能一覺睡到天亮。”
這信鍾跟普通士兵不同,未參軍前讀過不少書,參軍之後也沒落下兵法謀書,可謂文武兼通,非但戰場殺敵厲害,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所以深得沈雲琛器重。
顧時歡見他油鹽不進,說話也滴水不漏,便直截了當道:“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比你清楚,不必你來教我如何養生。我只知道此刻我精神抖擻,只想早些回到京城,怎麼,你們難道不想早點將我送回去?”
信鐘頭疼,突然覺得接任了齊安的差事就是個錯誤。他當然知道顧時歡不可能這麼快就轉性了,如果真能這麼輕易地改變想法,殿下也就不會讓他們一定要堅決護送皇子妃歸京了。皇子妃現下這麼說,八成是想趁著夜色逃跑。
但是,作為士兵而言,最看重的便是上下之別,最重要的便是服從命令。
六皇子殿下下達的命令便是將皇子妃送回京城,這與眼下皇子妃的要求是完全一致的,而皇子妃殿下的身份亦遠在他之上,他哪裡有道理拒絕她的要求呢。
沉默了一瞬,信鍾沉聲道:“好,我這便吩咐下去,即刻整理士兵和車隊,待整頓完畢,信鍾再來請皇子妃殿下出發。”
“嗯。”顧時歡點點頭,壓下喜色,一邊往屋內走,一邊幽幽嘆道,“唉,原本我是想在邊疆陪他吃苦的,怎知他不把我的這份心意放在心上,那這樣便不陪也罷,當我多喜歡整日擔驚受怕的村婦生活麼,不如回京做個閒散皇子妃,比現在不知安逸多少倍!不知沒了我的陪伴,他可會後悔……”
她說得這般懇切,倒讓信鍾一時又迷糊了,或是皇子妃已經看開了,真心想趕緊逃離這處危險之境,回到安全的京城去?
片刻工夫後,車隊已整理完畢,本來以為可以好生休息了,沒想到卻被拎起來連夜趕路,士兵們私下免不得有幾分怨言,好在平日顧時歡在軍中待人和善、口碑極佳,因此士兵們抱怨兩句也就罷了,只當她的確歸鄉心切,迫不及待想回京城了。
齊安更是一頭霧水,他最清楚夫人是什麼性子,她最懂權衡利弊,不會不明白連夜趕路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是個可行的法子,對於他們這種不算太緊急而且路途遙遠的車隊來說,白天趕路夜間休息才能保證每一天都有最大的精力護送她回去,而連夜趕路折煞了精氣神,無異於殺雞取卵。
她是不會做這種無用功折騰自己的。
齊安無奈地揉了揉腦袋,夫人八成還是想趁機回殿下身邊呢,夫人主意大又不聽勸,便是殿下也時常壓不住她,更別說他們了。
——都怪那個死信鍾,為什麼要答應夫人的無理要求!
齊安心疼自己地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帶來的人圍著馬車守了一圈,讓他們將招子放亮些,眼睛不要看路,就給他看著馬車!
信鐘的人則守著外圈,注意外面的動靜。
馬車內,顧時歡一絲睡意也無,倚著厚實的棉被沉思著,不用掀開簾子,她都能想到外面是怎樣的戒備。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任性,覺得對他們不住,心裡連說了好幾聲抱歉,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是要回營地的,她必須回去沈雲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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