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至極的朝會總會令人昏然欲睡,陳權倒是精神的很,他極是用心的去聽,去記,身前的笏板上用後世的拼音已是寫得密密麻麻。
在一段漫長的瑣事後,陳權等來了多少能令自己有些興趣的內容。
張直方的金吾衛大將軍終究是未能保住,他前時虐殺了金吾使,雖然這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冤枉至極,可既害了人命,必要有所處置。
張直方罷金吾衛大將軍,改任右羽林將軍。職降一級也算不得苛責,反正都是個破落的閒職。從張直方如釋重負的臉上,陳權知道這位泛泛之交對如此安排還是滿意的。
然而接下來金吾衛的調動就有趣了,大將軍暫缺,原本就任過金吾衛將軍的國舅長子鄭漢璋又被歸位了,頂替的卻不是那個死人的缺,而是踢走了活人。
於是,從這一刻起,金吾衛兩軍就被收入了天子的囊中。
陳權提著筆若有所思,群臣則面面相覷,但又無話可說,這個調動於法度上無可指摘。只是~,百官的目光不時的瞟向馬元贄。
馬元贄沒事人一樣站立於側,看似並未動怒,臉上還是帶著笑的。
“哎,且滅嗔中火,休磨笑裡刀1~”。一聲輕微的嘆息傳來,陳權不由轉頭望去,原是白敏中正緊鎖著眉頭滿面愁容。
白敏中發現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計劃,他只想殺一個馬元贄,擒賊擒王而已。這事當日也和天子說的很是清楚,然而現在~,看來天子的謀劃要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可這~,謀劃越大,風險也是在倍增,難不成真的又要血流成河嗎?
得益於百官的異樣和白敏中的嘆息,陳權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沒什麼用”已是破敗的金吾衛。
“白相,金吾衛~,可比神武軍”?陳權悄聲問到。
“去年鄭漢璋隨國舅去了天平,金吾衛倒陸續得了些實利的”。白敏中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說了實話,畢竟這事有心人打探一番便能知曉,也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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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散了,陳權很是好心的攙扶了白敏中一把,藉此又是貼耳問到:“那金吾使可姓馬”?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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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陳權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了看站立於含元殿前自己從未在意過的金吾仗兵。
——
“漢藩,我等的麻煩越發大了”。回府後陳權遣人將劉鄴從進奏院召了回來,出言便是驚人之語。
“大王~,這,請您細言”。劉鄴心裡咯噔一下,他相信陳權必不會在此時虛言,忙是追問起來。
“是金吾衛,我們怎麼會漏了這個金吾衛呢?長安城防現今以神策軍為主,十六衛中僅有金吾衛兩軍還在負責長安城門和宮城南部的警衛2。都說十六衛沒落不堪用,卻是忘了,文宗時意使金吾衛誅宦的舊事,哎,那個金吾使還真是死的巧呢。還有白敏中,他現時雖是去相改任了京兆尹,可今日朝會他的座次還是以宰相例來排的,我呼其為相,亦未有所推脫。而京兆府直屬以及萬年,長安兩縣計程車卒,這又是數千人馬。再加上馬公度~,所以~,皇帝手裡有兵了”。陳權扳起手指算著,越算越是心煩懊惱,更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巴掌,這次入京倉促的毫無準備,真就是主動送死來了。
“白敏中說金吾衛自鄭漢璋去後得了實利,現今又是個什麼模樣?可會兵強馬壯?如果只是如此我也不憂,然今日馬元贄毫不在意的樣子~,漢藩,我隱約覺得,甘露事或要重演了,而這一次我卻將為刀斧”。
劉鄴的心沉了下去,毫無疑問這是個大麻煩,最重要是根本想不到解脫之法,更是無力解脫,只能任由旁人在棋盤上擺佈。
“咳,大王,您不是說馬公度允了武寧士卒盡數入神武軍嗎?可還會作數”?劉鄴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忍下心中的恐懼,澀澀的問到。
“無用的,我出宮前打探過了,其人顧左右而言他,想來是不願即刻激怒了馬元贄,這也是我疑惑的,圖窮匕見之時他們還在等什麼”?
“可惜了,如果德昭能出,我本使她借拜佛之名去香積寺停駐,如長安事起,由香積寺出既可突襲沙苑,又能脅潼關,便有不妥亦能出子午谷3。八百人雖是不多,然生亂也是勉強夠了,或能解了長安之困,至少~,或也能得了機會逃命,可~,哎,當下困於局中,解困之途卻是難尋,明日就是二月一,可會生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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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公公,您還在等什麼?今時的安排顯然是針對您的,大亂將至,何不先下手為強”?仇宗亢急促的聲音響起,吹動著面紗飄搖著,甚是詭異。
“吐突士曄~,他在哪?咱家可不想被人從身後刺上一刀。咱家年紀大了,想再活上幾年便要謹慎些,大事尤是如此”。
“金吾衛~,無妨,神策軍在手咱家無有所懼,且看他們還有什麼手段,再說了,現今怕的不是咱家,是那陳權,明日就是二月一,按箴言該是他的死期了”。
——
進奏院,武寧鎮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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