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學過的為數不多的編劇系列課程來看,這是一個糟糕的劇本,沒頭沒尾,感情線混亂,沒有遵循一個合格的起承轉合故事線。
突然好想請教一下溫川導演,她如果沒有身在大綱裡,接下來應該怎麼走故事線?
那麼在思緒理清之前,邱拾穗只能光著腳從床上悄悄起來,雙腳落地的時候腿部無比酸軟,差點沒有站穩。她拎起散落在一旁的高跟,小幅度地轉開了門把手,悄悄地溜了出去。
到此為止都很順利,但是指紋鎖的綠光在淩晨七點第三次熄滅時,邱拾穗一陣絕望。
為什麼!會有門鎖面板需要從裡面驗證身份!
汗水濡濕了額頭,智慧門鎖的警報聲實在是震耳欲聾。
難道就逃不過事後的對峙了。
時青下樓的腳步聲碾碎滿室寂靜,邱拾穗閃身躲進玄關的威尼斯鏡背後。
鏡面將她的身影削成單薄紙片,倒映著樓梯轉角處晃動的腹肌,他沒穿上衣。
“邱拾穗?”時青的嗓音帶著低沉和沙啞對著空氣搜尋著。
當赤足踩上大理石的細微聲響逼近,她的指甲掐進掌心。
時青抬手解鎖,然後走了出去,晨霧趁機鑽進了玄關,時青看到她的車明明還停在門口,他繞著庭院眯著眼睛探索著,然後掏處口袋裡的手機給她打電話。
邱拾穗早就像一條掙脫了網的魚從開著的門縫裡溜出,在灌木叢的掩護下開啟了車門,發動了引擎。
電話裡頭傳來“嘟”聲,聲後也同時有振動的聲音響起。
當這動靜吸引到時青時,兩個人在晨光中四目相對,邱拾穗的心神慌了一拍。
她快速開啟了車的前照燈,迅速地踩著油門離開了。
邱拾穗在變形的電子女聲裡聽見自己心髒的雜音。
躺在自己的床上,邱拾穗終於舒了口氣,昨晚折騰了很久,但早晨這一覺格外淺,怎麼睡都睡不好。
她反複鎖屏又解鎖,可是手機介面幹淨得像結冰的湖面。
明明逃跑的是她,可是希望能收到簡訊的也是她。
這讓一向坦蕩直接的邱拾穗難以相信自己會擁有如此擰巴的心態。
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睜著眼睛數著窗簾縫隙透進的光斑,昨夜隨呼吸起伏的陰影,正隨著光斑移動爬上窗簾,她臉一紅,把自己卷進了被子裡。
反正餓得睡不著,體力也耗盡了,不如出門吃點東西。
可是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脖頸上的吻痕怎麼遮也遮不住,索性幹脆把自己的臉遮住,帶個嚴實的口罩帽子,踩著自己的拖鞋便出門了。
當她吃完午飯,提著在便利店買的一袋零食準備上樓。在樓棟門口,一個身影讓邱拾穗踩著毛絨拖鞋的步子猛然剎住,隔夜的黑眼圈被兜頭潑下的陽光照得無所遁形。
而五步開外的時青正隨意地坐在一輛共享單車的坐墊上,一隻手拿一杯美式,一隻手叩著單車上的鈴鐺,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身漆黑低調的沖鋒衣和整整齊齊的劉海,還隱約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早啊。”他晃了晃咖啡杯,冰塊撞擊聲讓邱拾穗的心一跳又一跳。
“早,這麼巧啊,那我先去吃點東西了,您慢慢enjoy你的咖啡。”邱拾穗若無其事地掩飾著自己的尷尬,邁著小碎步準備溜走。
旁邊有一位跑著步的大爺經過,邱拾穗扭著頭掩著面,正午的太陽落在葉片縫隙裡的丁達爾效應織成了曖昧的網。
“解釋一下。”
時青將喝完的咖啡杯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他叫住她,擋住她的路,腳尖和她對立著,右手扶住邱拾穗的脖子,迫使她仰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