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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傳人初現
洛水碼頭的晨霧裹著屍臭,韓昭的鐵尺挑開第七具浮屍的衣襟,肋下三寸的菱形傷口正滲出青綠色膿液。昨夜撈起的十二具屍首都帶著相同傷痕,像是被淬毒的犁鏵剮過皮肉。
”傷口邊緣焦黑,是烙鐵止血的痕跡。”隨行仵作蘸取膿液嗅了嗅,突然劇烈咳嗽,”砒霜混著斷腸草......”
話音未落,河面突然傳來竹笛聲。三艘蒙著青布的運屍船破霧而來,船頭站著個戴青銅儺面的灰衣人,腰間玉佩刻著螭吻紋——正是工部水司郎中的信物。韓昭的鐵尺尚未出鞘,運屍船已擦著碼頭青石掠過,船尾撒落大片紙錢,每張都印著”丙戌年洛倉”的硃砂戳。
林主事拾起紙錢時臉色驟變:”這是三個月前燒毀的賑災糧票!”他指尖摩挲著紙面水印,洛陽官造的桑皮紙在晨光下顯出細密的竹紋——本該隨洛倉大火化為灰燼的票據,此刻卻混著黃泉紙錢重現人間。
韓昭忽然抓住飄到眼前的紙錢,邊緣處新鮮的撕痕還帶著松香氣。他循著氣味望向岸邊蘆葦叢,幾滴墨汁正順著葦杆往下淌,墨色與紙錢上的硃砂印形成鮮明對比——有人在現場偽造票據。
”收網咖。”霧中傳來清越的少年嗓音。
河灘淤泥裡突然躍出十幾個蓑衣人,手中漁網兜頭罩向運屍船。青銅儺面抬手擲出三枚火摺子,青布篷瞬間燃起幽藍火焰。韓昭的鐵尺破空擊落火折,卻在觸及布篷時濺起火星——浸過石脂水的布料遇風即燃,轉眼將船體吞沒。
灰衣人縱身入水的剎那,韓昭的鐵尺勾住他後襟。青銅儺面脫落時,底下竟是個滿臉刺字的河工,喉頭插著半截竹哨。屍體懷中滑落一卷《水經注》,書頁間夾著張嶄新的地契,受讓人寫著”白無垢”三字。
”好一招李代桃僵。”韓昭碾碎地契邊緣的硃砂,赭色粉末裡混著金箔——這是戶部特批的皇莊用印。他忽然俯身扒開屍體鞋襪,腳踝處兩排齒痕泛著紫黑,正是運河紅蝮蛇的咬傷痕跡。
碼頭東側突然響起銅鑼聲。巡河吏拖著具女屍奔來,死者手裡緊攥著半幅湘繡,帕角繡著工部侍郎王崇的私章。韓昭用鐵尺挑開女屍衣袖,小臂內側的守宮砂下蓋著青鸞刺青——這是教坊司罪奴的標記。
”昨夜醜時,王侍郎的畫舫在紅袖招起火。”巡河吏的靴底沾著胭脂,”這女子是從火場逃出來的......”
韓昭的鐵尺突然抵住巡河吏咽喉:”你鞋跟縫著紅袖招特製的金線,褲腳還沾著舞姬用的玫瑰膏。”尺尾獬豸銅像映出對方驟縮的瞳孔,”王崇給了你多少封口費?”
屍體就在這時突然抽搐,女屍口中爬出條碧綠蜈蚣。韓昭的鐵尺精準夾住毒蟲,蟲腹金線在日光下顯出”鬼谷”篆文。林主事翻開女屍眼瞼,瞳孔殘留的倒影裡,有個撐青竹傘的背影立在畫舫二樓。
午時三刻,韓昭站在焦黑的畫舫殘骸前。甲板縫隙裡卡著半枚玉帶鈎,陰刻的螭龍紋與運屍船屍首懷中的《水經注》扉頁印記完全吻合。當他掀開燒塌的艙板時,三具焦屍呈跪拜狀圍著一口青銅匣,匣面熒惑守心的星圖與河堤羅盤如出一轍。
”匣子裡是戶部核銷的賑災賬冊。”林主事用汗巾包著手翻開冊頁,”所有虧空都用了&09;二字核銷......”
韓昭的鐵尺劃過蟲蛀痕跡,木刺勾出幾縷銀蠶絲。窗欞殘骸裡突然響起機括聲,青銅匣底層彈出血玉印章,印紐雕著鬼谷獨有的縱橫棋局。他蘸了印泥試蓋,朱文竟是前日失蹤的洛陽縣令官印。
未時末雨勢轉急,韓昭的馬車拐進青石巷時,車轅突然被繩索絆住。兩側高牆翻下八個黑衣人,刀鋒全部指向林主事懷中的青銅匣。韓昭的鐵尺絞住最先撲來的刀刃,火星迸濺間嗅到對方衣領浸過苦艾汁——這是廷尉獄卒防瘟的慣用手法。
混戰中青銅匣墜地,暗格摔出半本《商君書》,書頁間密密麻麻注著前朝法家批註。刺客突然集體後撤,簷角飛來枚青銅棋子擊碎路面,青石板下露出灌滿火油的陶管。韓昭拽著林主事滾向巷口,身後火龍已吞沒整條巷道。
暮色初臨時,韓昭站在焦土中翻找殘頁。燒卷的紙灰裡顯出”白無垢”三字,筆鋒淩厲如刀斧鑿刻。巡夜更夫戰戰兢兢湊過來:”申時見過撐青竹傘的公子往義莊去了,傘骨上吊著個青銅鬼面......”
義莊停屍臺上,王崇的屍身蓋著招魂幡。韓昭掀開白布時,死者胸腔赫然露出八角形空洞,心髒被換成浸過藥液的青銅羅盤。林主事舉燈照向牆角的蛛網,銀絲上粘著半片孔雀金箔——與女屍口中的蜈蚣腹紋同出一源。
子夜打更聲傳來時,韓昭的鐵尺撬開了義莊地窖。三百袋標著”賑”字的粟米整齊碼放,最上層麻袋卻裝著黍米殼。他劃開袋角的縫線,糠秕中滾出顆刻著”白”字的青銅骰子,六面皆紅點。
五更梆子敲響之際,韓昭站在城樓上俯瞰賑災粥棚。晨霧中隱約有青竹傘掠過粥鍋,持傘人袖口翻飛間,某種晶亮粉末混入米湯。第一個領粥的老漢突然栽倒,懷裡掉出塊工部腰牌,掌心死死攥著半幅染血的《韓非子》殘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