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臺上準備觀賽的譚氏瞧見了這邊的動靜。她坐的位置離得兩人所站的地方有些遠,雖是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但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連忙喚人去叫顧九,以此來解圍。誰知她的丫鬟剛一下臺階便被人圍住了,譚氏不由著急起來。
而馬球場上,梁依依這邊還在刁難顧九。她苦惱道:“我還以為憑顧娘子的魅力,應該會有好多人想幫你呢,沒想到結果竟會如此。”
一旁趕來給梁依依做伴的男子嗤笑道:“也就那三郎是個眼瘸的,也不知道一個鄉下野丫頭有什麼好稀罕的,竟會因此和母親爭吵不休。”
話音落下,一陣鬨笑。
作為被當眾給予難堪的物件,顧九倒平靜得很。她以前在江陵府可沒少遭遇這種事,對於這種人,你越是表現得在意,他們越是起勁。
顧九上下打量了兩眼梁依依,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是嗎?”
輕飄飄的兩個字,像是說了,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梁依依彷彿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裡,面上掛的假笑險些繃不住。她深呼了一口氣,將鬢角的碎發捋至耳後,維持著端莊:“看來顧娘子昨晚的教訓還沒吃夠。”
顧九眼裡閃過一絲凜冽。
梁依依十分滿意顧九這反應,繼續道:“昨個兒是你命大,但可不會有人時時刻刻都能救得了你。”
“原來是你做的。”
顧九背脊倏地一僵,這是她想說的話,卻不是從她口中說出。
梁依依這會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給顧九找不痛快上,倒是沒怎麼注意旁處。她擰著眉,循聲看去,訓斥的話已經到了唇齒邊,卻堪堪嚥了回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
五官清俊,一襲緋色裡衣外罩圓領白袍,長身玉立,氣質溫雅。只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男子的右額角,有道一指長的疤痕。雖說顏色較淺,但就像是美玉上的一點瑕疵,看著總讓人心生可惜。
梁依依語氣不自覺緩了緩:“你是何人?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沈時硯輕瞥她一眼,只道:“你父親請我來的。”
而這時,梁父姍姍來遲。
見到沈時硯,他頗受寵若驚:“霍莊主,沒想到您真來了。”
沈時硯頷首:“來接人。”
梁父正好奇來這霍莊主要接誰,卻見旁側的姑娘忽然扔下打馬球用的月杖,冷臉離開。
而梁依依一見顧九要走,立馬跑過去將她攔住,不悅道:“你還沒有陪我打馬球賽呢。”
顧九目光冷峭,睨了她一眼:“梁娘子的遊戲我沒興趣。”
梁依依莫名感到脖頸發涼,但一想到父親在此,盛氣淩人的脾氣便不再壓著:“今日你必須要玩。”
“我們來打一場,你若贏了,我便放你走,並為今日的事情道歉。你若輸了,就滾出杭州。”
沈時硯彎腰撿起地上的月杖,走到顧九身側,輕聲道:“顧娘子若是不嫌棄,我可與娘子一隊。”
顧久卻連看他也沒看,只盯著身前的梁依依,面無表情道:“我不需要。”
梁依依愣了愣。
不需要什麼?
不需要她的道歉?
然而不等她弄明白這句話是何意思,顧九已經闊步離去。
沒如願以償地出氣就罷了,竟還被如此忽視!梁依依氣得咬牙切齒。然而,更讓她生氣的還在後頭。那個什麼霍莊主,忽然冷不丁對他父親說:“令千金這副脾性若不加以管制,以後要是闖出禍來,可就難辦了。”
梁父神情幾變,連連應和道:“霍莊主說的對。”
等沈時硯一離開,梁父立馬沉下臉訓斥梁依依,讓她收斂點脾氣,少惹是非。
梁依依委屈道:“你竟然為了一個什麼狗屁莊主兇我!我要回去告訴娘!”
梁父恨鐵不成鋼道:“好好說話,他可是藏酒山莊的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