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在杭州過了新年,這也是自她出遊這麼久以來,所呆最久的地方,近三個月有餘。
按照計劃,年前她便應該動身離開,但這中間被一個衙門的案子絆住了腳。當時杭州知州丟了小兒子,當地官府急得滿嘴燎泡,也沒能查出什麼。這件事鬧得挺大,顧九也略知一二。後來某次在一家食肆吃飯時,無意一個叫做“陸元”的年輕衙談起此事,而她從中察覺出一些苗頭,便順嘴說了兩句。
沒想到竟被人賴上了。
陸元興致昂揚地拉著她討論案子,當地官府半個月沒能查出頭緒的失蹤案,顧九花了五天的時間給破了。
從此,陸元是一有時間就拎著他師父做的飯,借花獻佛。那菜餚是樣樣不重複,不僅好看,關鍵是還好吃的不行。偶爾,他順便還會帶來一些棘手的案子。於是這行程一拖再拖,竟然在杭州多呆了一個月。
最後,顧九決定在元宵節之前必須離開杭州。陸元得知後,故技重施,行以美食誘惑。只不過這次,他還帶了一壺醇香美酒,揚言這可是藏酒山莊的寶貝,尋常人可喝不到。
顧九在此地逗留已久,自然聽說過這藏酒山莊,簡而言之地概括,就是神秘和特別有錢。她以為陸元吹牛,不鹹不淡道:“怎麼,難不成你那整日掛在嘴上的師父,就是藏酒山莊的莊主不成?”
陸元拍桌而起,大吃一驚:“你怎曉得的?!”
顧九:“……”
她打量著陸元這反應,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難不成還真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瞎說對了?
但她對此也並不感興趣,隨意應了兩句,便不再往下多問了。
陸元則極力推薦她嘗嘗這酒:“真的特別好喝。”
顧九抿了口,有些驚訝。
的確是極品。
她覺得這酒實在很對胃口,便又喝了一杯,隨口問起了酒的名字。
陸元道:“故酒。”
顧九登時被嗆了一口,借掩唇咳嗽,壓下心中的警惕。
她可從未告訴過陸元她的名字。
顧九看他,眼神冷了冷:“誰告訴你的?”
“啊?”陸元抓抓頭,奇怪道,“這酒是我師父起的名,當然是他告訴我的了。”
顧九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
還真是巧。
她想。
眼見暮色漸深,陸元抓緊時間又勸顧九留下,一個勁地誇杭州有多好多好,甚至不惜要撮合顧九和他的師父。
顧九冷笑:“你這衙役怎麼還幹起了媒婆的活?”
言罷,便毫不留情把人趕走了。
次日一早,知州的大娘子譚氏來尋她去徑山寺為她那失而複得的小兒子還願祈福。
因為失蹤案,她和譚氏結緣。
譚氏信佛,之前為了尋回兒子去寺廟求簽,解簽的和尚告訴她此劫會有貴人相助。由此,她對顧九十分熱攏。而去徑山寺這事,是顧九被邀入知州府中時無奈應下的。
徑山寺在餘杭縣,兩人乘馬車前往。路上,譚氏語重心長地勸她最好找個人家安定下來,姑娘家家的,還是要以家庭為重。
顧九明白譚氏這話是真心為她的將來考慮,但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應付著。
馬車外隨行的嬤嬤聽見兩人的談話,不由笑道:“大娘子,這事可不用您操心。奴婢可是聽說了,蘇通判家的郎君對顧娘子一見鐘情,還拖媒人上門說親呢。”
談起這事,顧九真是煩心得緊。
那杜三郎是她剛來杭州不久,在一家酒樓遇上的。這人在上樓梯時不小心被人撞了下,顧九恰好就在旁邊,順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免了他那次的血光之災。這過程轉瞬即逝,顧九連話都沒和他說半句,就徑直走了。結果沒兩天,她租住的地方便出現一個媒婆,自稱是來說親的。
顧九懶得多費口舌,直接把人轟出門,此後便消停了一段時間。直到她幫衙門破了失蹤案,這杜三郎又尋上她了,且大有話本中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痴情兒郎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