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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骨瓷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
又是高家。
沈時硯抿唇。
雖然何峰至今仍是不肯說出背後幫他之人是誰,但是從利益方面分析,無論何峰是否被他親手殺了,最後真正坐收漁翁之利只能是皇城司和高家。
若是何峰死了,岑家的禍事自然就牽扯不到皇城司,更不要談波及高家了。但若是何峰沒死,就像現在這般,眾人只會將這事記在岑家頭上,當是岑家被逼得狗急跳牆。哪怕是沈時硯懷疑高家從中插手,只要何峰一天不鬆口,他就很難有藉口把此事放至明面來查。
岑慶和高太後有血緣關系,但與高家可沒有。岑家倒臺如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要高家從中摘個幹淨,怎會管岑慶死活。
提供明月訊息的人是個走街串巷賣荷包的老媼,她領著幾位貴人來到一處偏僻深巷,指著裡面顫顫巍巍道:“就是在那。”
顧九往裡走,在一處堆滿雜物的牆角蹲下身,幾滴凝固在磚石上的暗紅血液有些刺眼。
老媼道:“我當時趕趟回家,便打算直接從這裡穿過去,不想卻看見一個家僕打扮的男人扛著一位姑娘從馬車上跳下,滿手的鮮血,我嚇得差點失了魂。”
沈時硯問:“你怎得認出那是高家的人?”
“我以前見過那人,”說到這,老媼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高家的人我不敢得罪,怕惹上事端,所以當時只顧得慌忙離開......回到家後,我良心難安,又大著膽子來了一趟,那會兒人和馬車都已經不見了。然後便是碰到官爺在告示上貼畫像,我瞧著模樣,實在和那姑娘有些像。”
顧九起身,喉嚨有些苦:“大娘,你可記得她穿的衣裳是何顏色?”
老媼仔細想了想,才敢道:“青色。”
顧九抬眼看向沈時硯,點頭。她轉身對老媼請求道:“大娘,能否麻煩您跟我們去趟高府,指認您今日看到的人?”
老媼目露遲疑,掙紮了片刻,還是嘆了口氣道:“娘子,高家在汴京城權勢滔天,老身實在不敢得罪。還請貴人們到高府後,千萬不要將我透露出去。”
顧九心底忽然生出一絲怨氣,她正要道“若人人都如你這般膽小怕事,獨善其身,那些猖狂之徒又怎會老實安生?”,可話至齒間,又硬生生地被她堵在唇邊。
顧九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難堪。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懷著這種念頭?她之所以這般想離開汴京城,回江陵府過她的小日子,不就是怕捲入風波之中後,餘生不得安寧嗎?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
顧九勉強地笑笑:“大娘可放心,我們萬不會讓此事牽連到你。”
老媼肩膀一軟,重重鬆了口氣。
幾人來到高府,臨進去之前,沈時硯叫住顧九:“顧娘子,你可在這裡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