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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骨瓷
是高家為了報複她。
墳崗附近枯木叢生,茅封草長。淩亂幹癟的樹杈歪七扭八地交錯,幾縷清冷的月光穿過縫隙落在泥土上,斑駁暗淡,影影綽綽。周遭僻靜無聲,唯一動靜,怕是隻有楚安那驚愕失措的鼻息。
楚安只覺得荒唐。
顏正當年出事時,沈時硯分明遠在惠州。更何況,顏家的禍事是顏正自己咎由自取,顏家三十三口人命關他什麼事?
可對上沈時硯寡淡緘默的目光,楚安又不得不對自己的堅持産生懷疑。
楚安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裡,他幾次費力張口,才艱難地出聲:“長贏,你開什麼......玩笑?”
厚重的烏雲層恰在此時遮掩住孤月,四周的一切徹底被黑暗吞噬。一陣寒風悄然吹來,拂過沈時硯的耳畔,撞在顏婉的木碑上,裂成幾秒猙獰又冰冷的回憶。
“起居郎顏正,敗德辱行,竊私宮妃,淫佚惡劣,罪不容誅。”
沈時硯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待烏雲消散,片縷銀輝在他眼底投出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看著楚安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慌亂的神情,他幾乎不可聞地輕嘆口氣,然後笑了笑。
“騙你的,回去罷。”
翌日一早,開封府的官差將明月送到顧九下榻的邸店。
明月小心地將戶籍和路引交給顧九,又從包裹裡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青釉陶瓷罐:“這是寧王殿下讓奴婢給九姑娘的,說是祛疤痕特別有效。”
顧九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那道刀痕已經去痂了,只剩下一條細長的淡色粉痕,若是不仔細瞧,是看不出異常的。
她又想起了沈時硯脖子上的牙印,這會兒生了些心虛。
顧九輕咳一聲,把這些東西收好,然後和明月一起去附近的街坊市集,租賃馬車。
而離車馬鋪不遠處一家食肆二層憑欄旁,站著一位穿著緋色長袍的俊郎君,正靜靜地看著和商販講價的顧九。
“堂兄,”高世恆從他背後冒出,步伐有些緩慢,“你在瞧什麼?”
“沒什麼。”
高方清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垂眸掃了眼高世恆的雙腿,不痛不癢地問了句:“這是好了?”
高世恆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回道:“沒。”
“那就安生地在你院子裡待著,”高方清伸了個懶腰,闊步離開,“長個記性,別閑著沒事再去招惹沈時硯。”
一提起沈時硯,高世恆眼底戾氣難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正惱著,這時身邊的僕役忽然開了口:“二郎,您看那人是不是昨日寧王身邊的娘子?小的瞧著剛才大郎好像是在看她。”
高世恆順著僕從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皺眉,有些不解:“堂兄看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