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硯眼皮輕抬,卻又在半路停住,落了回去。
三人離開閣兒,路過一房間時,恰巧從裡面傳來岑慶的名字。
“岑慶也是個蠢貨,自己身邊養了個會吃人的豺狼,卻偏偏一無所知。”
“他這一倒臺不要緊,只怕沈時硯不會放過岑家,借機為難大娘娘。”
“笑話,他不過是一個喪家之犬。七年前我姑姑能讓他滾去惠州,如今亦可。”
“哈哈哈哈,世恆兄說的對。眼下不過是官家少不更事,識人不清,誤將亂臣賊子當成股肱之臣。”
顧九和楚安的腳步同時一頓,前者抬眸快速地掃了一眼處於話題中心的人,後者眉頭緊皺,眼底冒著火,擼起袖子就要踹門。
沈時硯及時拉住他,淡淡一笑:“懷瑾,莫要生事。”
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剛才討論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惜天不遂人願,沒等楚安移開眼,那房門倏地一下被人從裡面開啟。
房門內兩人和房外三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顧九忍不住挑了下眉,別開臉,不想趟渾水。
開門的那人看到面色平靜的沈時硯,嚇得往後推了半步:“寧、寧王。”
全然沒了剛才說沈時硯是亂臣賊子時的神氣。
高世恆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往後一拽,眼神輕蔑,嘴上卻熱情又虛偽地喊道:“這巧了不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寧王殿下。”
“啊,還有楚將軍。”最後一句懶洋洋的,是徹底擺在明面上的敷衍。
“寧王?”
又一個陌生的男聲從房內傳出,嗓音有些倦怠,像是剛睡醒一般。
許是這聲音太獨特,顧九沒忍住,撩起眼皮循聲看了過去。
那個前一秒還趾高氣昂的青年,聽到聲音後,下一秒連忙側過身,語氣帶了絲正經:“堂兄。”
待人從房間裡出來,看清那張容貌迤邐的臉,顧九不由地怔了下,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這人若是個姑娘,只怕是位禍國殃民的妖妃。
高方清懶懶地靠在門欄側,輕掃一眼站在房外的三人,觸碰到顧九的視線時,眼皮微跳,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寧王殿下,別來無恙。”高方清拱手行禮。
沈時硯薄唇微動,眉眼間仍是維持著那溫和又疏離的笑意。
“高少卿。”
沈時硯看向他身旁的高世恆,不鹹不淡道:“‘隔牆有耳’這四個字,高郎君飽讀詩書,難道不知其意?”
高世恆沉下臉來。
沈時硯視若無睹,繼續道:“背後妄議官家,見到本王不行禮,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該罰。”
高世恆死死咬住後槽牙,眼底冒火:“沈時硯,你什麼意思?!”
“直呼本王名諱,罪加一等,”沈時硯語氣平靜,“就罰你跪在此處兩個時辰罷。”
一旁的楚安早就等這句話了,當即磨拳擦掌,直接上前將人拖進房裡,不顧高世恆的掙紮,一腳狠踹在他的膝蓋窩。
高世恆只感覺腿一軟,“碰”地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
“堂兄!”高世恆痛叫一聲。
高方清卻只睨了他一眼,撫手拍掌,懶洋洋道:“罰得好。”
“兩個時辰,少一秒都不行,”高方清眼角勾起,笑得有些邪氣,“不然,今日也不必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