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將目光挪向身後,“遠寧伯壽辰,將宴席設在了玉隱山莊,我欲去山中赴宴。”
唐瓔抬眸望去,他身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山壁平緩,路徑寬敞,確實適合修建山莊。
目光往下,墨修永手裡拎著一壺酒和一個布包,從布包被撐起來的形狀來看,裡頭裝的應當是書。他未帶僕人出行,這兩樣應當都是壽辰的賀禮。
不過……酒和書?
凝神間,微甜的酒香隨著濕冷的空氣鑽入鼻尖。
唐瓔周皺眉,是杏花釀。
遠寧伯是好酒之人,比起甜膩的杏花釀,顯然喜歡更為濃烈的同盛金,墨修永既去赴宴,為何不投其所好?
還有那些書冊……
那包袱看著不小,裡頭應當裝了好幾冊書,顯然不是什麼絕世孤本之類的,是什麼人會需要那麼多書呢?
不知為何,唐瓔突然就想到了落榜的周惠,以及釋褐簪花禮時墨修永對她的態度,心下疑竇叢生。
墨修永對周惠,似乎過於熱情了……
“窗外何人?”
身旁傳來一道微啞的聲音。
唐瓔一頓,是姚半雪醒了。
應是方醒所致,他眸色略微惺忪,少了往日的清銳之感,發絲微亂,乍看之下,竟有幾分鄰家公子的溫潤之相。
墨修永微愣,顯然並未料到她馬車內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一名男子。
看清那人的長相後,他躬身行禮,“下官墨修永,見過姚大人。”
姚半雪顯然也猜到了他的來意,眉心一皺,寒泉般的聲音響起,“墨大人既去山中赴宴,當走大道,何故攔我的車?”
墨修永看向唐瓔,眸色平淡,“下官有幾句話欲同章大人說,恰逢她馬車出城,遂順道跟了過來。”
姚半雪抬眸,也懶得辨析他話中真假,目光一凝,擺出一副“說吧” 的表情。
墨修永頓了頓,“此乃臣家中私事,亦與章大人有些關系,是故臣不欲對外聲張。”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姚半雪也不是傻子,下頜微抬,遞給唐瓔一柄傘,“你下去吧。”
聽說是墨修永的私事兒,唐瓔原本不欲摻合,可思及方才的疑慮,還是下了車。
她撩起車簾,方欲撐開傘,身後傳來一句——
“他喜歡你?”
唐瓔一愣,轉過身,只見姚半雪半撐著下頜,眼睛卻並未看他,而是淡淡地打量著馬車外的男子。
他的聲音很小,隔著厚重的雨簾,墨修永聽不見。
“不是…..”
墨修永無疑是在意她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沖去火海救她。只不過......他從未對她動過男女之情......更何況他如今已有家室。
“你喜歡他?”那聲音還在問。
“曾經。”
唐瓔撐開傘,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車外的氣溫有些低,山間的濕寒之意攜著雨霧彌漫進古道,唐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的雨傘有些小,抵不住急驟的雨水,還未走兩步,一邊衣袖都已被淋濕。
忽然,一隻大傘靠近,遮住了她露出來的半壁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