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倫朝澈抬眼望去,是慕珣的臉出現在眼前。
慕珣的面目說不出的冷峻,沒有了在北狄王帳時候的見風使舵,能屈能伸,哪怕一身布衣,瞧著也很有渝朝皇室的氣度。
“你的傷——”好了嗎?
“是你的人刺殺楚王,還是你攛掇人刺殺楚王?”
兩個人異口同聲,卻只有慕珣問完了自己心中想問的。
圖倫朝澈眉目低垂,冷靜自持一如往昔,“這很重要麼?”
“關繫到你能不能囫圇個走出大渝,是否重要端看你怎麼選了。”姑母喜歡楚王,那楚王就是他的姑父。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可是他以為的朋友,為了傷害他的親人,捨生忘死。
這一日之內變數太多,慕珣再是不識愁滋味,也很難擺出一副笑臉來。
對著圖倫朝澈,臉色尤其難看。
圖倫朝澈面色倒是一直溫和,聽到這句朋友,這無懈可擊的滾刀肉神色略有松動,這一刻松動,轉瞬即逝。
靜默不語。
“你來大渝做什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不是這麼個還法。
圖倫朝澈一直在等著他這一句,從容應對:“來跟鎮國長公主殿下談一筆交易。”
慕珣竭力保持平靜,聽見他這個話也都要氣笑了,“縱使我於帝王術上不精通,卻也知道先兵後禮,這是打君主臉面。你有多大籌碼來保證你踩了我大渝臉面後能談成你想達成的目的?”
“成與不成,總要談過才知道。”圖倫朝澈微微一笑,“橫豎已經不能比此刻再壞了。”
慕珣嗤笑一聲,看來他和他背後的人還是不夠瞭解鎮國長公主。
話不投機,慕珣轉身便走。
而天擦黑的時候,圖倫朝澈終於得了紫宸殿一句召。
他敲敲麻木的膝,並未借力,盡量穩著身形站起來,還是在站定的時候晃了兩下才勉強穩住。
一步一步踏進了紫宸殿。
天朝上國的威嚴處處彰顯,哪怕長公主已經算是極不愛排頭,可一朝天子居所,歷經幾代風雲變化。
聚一國國力金堆玉砌的辦公之所,磅礴大氣,天工造物,自不是北狄那小小王庭可比。
圖倫朝澈斂息屏氣,慢慢走到禦桌之下,站定再拜。
期間並未抬頭窺伺,也並未四顧。
上首之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圖倫朝澈穩得住,沒有莽撞地起身,而是窩在那地方揚聲道:“長公主殿下,國書乃小王母後親筆所寫,您看過便會明白她的用心。”
長公主的嗤笑與慕珣如出一轍。
圖倫朝澈也不氣餒,接著道:“不過那是母後的意思,並非小王的意思,小王另有一樁交易與長公主相談。”
“說來聽聽。”長公主將轉了一圈的毛筆擱回去,她倒想聽聽,小國主揹著他那強硬的母後生出了什麼心思。
“北狄願與大渝休戰,重修舊好,孤也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起誓,向大渝俯首稱臣,歲歲朝貢,只盼長公主答應小王一個請求。”
圖倫朝澈跪伏在地,“小王只求長公主不追究楚王被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