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長公主怕他醒了,沒把手挪開。
“娘子與泗雲熟識,想來是神醫袁家之後?”
如此慌亂的情形,只消一眼,便連她的身份都猜出來了。
這便是管彤長公主麼?
袁娘子福身,“袁漪,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頷首,“鹿鳴坊有藥廬,娘子可以抓藥煎藥。”
“殿下,我來替你包紮一下吧。”謝郎君那一口咬得可不輕,袁漪說著拿出藥粉來。
卻被長公主拒絕了。
“袁娘子先去開藥吧,我給他灌下,省得發熱。”
袁漪也不敢耽擱,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了,推門出去時,被一眾人圍上來,寸步難行,哪怕淡漠如她,也被這陣勢嚇了一跳。
二郎率先發問:“娘子,楚王還活著嗎?你能全須全尾地從屋裡走出來,楚王肯定是還活著吧!”
是他負責接應殿下的,殿下當時滿身戾氣,那齊二差點死在當場。
他都不敢想要是楚王——
那明日殿下非得屠了齊家滿門不可。
袁娘子點了點頭,“箭矢已取出,至於有無大礙還看今夜。”
李棠瑤命祁歌請清出一條路來,“大夫先請,坊內即可抓藥。”
祁歌領著人走了。
李棠瑤看向被拘在鹿鳴坊內的六名太醫,揚聲喚道:“二郎,你拿著長公主的腰牌將太醫好生送回去。”
她上前走了兩步,一雙妙目掃過去,沒有惡意卻足夠攝人,“諸位醫官,知道今日之事該怎麼說吧?”
鄒太醫率先應道:“宵禁前來,宵禁便走,並無逾矩。”
“很好。”李棠瑤唇畔綻開一個淺笑,氣度雍容。
她遣開了所有人,自己守在迴廊下,方才的氣定神閑彷彿被風吹散了,望著那扇窗子,說不出的擔憂。
她再是不喜謝應祁,也希望他能挺過來,方才馬車入府的時候,她是看著阿音下來的。
阿音那副表情,她只見過一次,是在先帝的喪儀上。
先帝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一身素服守在靈堂上,不哭不鬧,彷彿周遭一切全與之無關,跪在那裡的不過一個空殼子,魂靈早已不知所蹤。
雙目無神的慕鳳昭,李棠瑤以為她此生只會見那一次。
阿音跪在那裡不吃不喝,青蚨和霜蟬沒有法子,只能過來請她,她扮作小宮女入宮,從旁勸慰也沒能讓阿音多吃一口。
“娘子,你進去勸一勸吧。”霜蟬悄無聲息地站定,自責都快把她淹沒了。
只恨自己為何沒堅持同殿下一起走。
“讓她靜一靜吧,我們進去,也不過是添亂,煮一碗湯餅放在窗下,涼了便換,等她好些總會吃的。”
李棠瑤指了指那半開的窗,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聲音輕得不得再輕,“再備好換洗衣物,不過想來,今夜她怎麼都顧不上了。”
半開的折窗,只能看見那花鳥屏風上的清荷圓葉。
而那屏風後頭,長公主靠在床頭,將自己手上的血胡亂擦了擦,輕輕捏著謝應祁的下巴,也將他唇邊的血跡擦了。
“咬你一口你就要咬回來,謝應祁你還真是不吃虧。”
長公主一隻手被他壓在臉下,一時之間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