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步步步入你的算計之中,如今幾乎眾叛親離,怎麼也不見你有半分得色?”
陛下一顆一顆地將棋子收回來,直到收完了黑子才聽慕儀朗道:“幽州城裡那位皇親國戚在為您練兵,後宮的太後為您幾乎與兄長反目,陛下以一己之身幾乎要動搖齊門根基,眾叛親離從何說起。”
動搖齊門,實在是昏招。
“若來日朕龍馭賓天,你會給管彤和我兒一條生路嗎?”慕儀朗要做的事,他已經全部知曉了,只是不知這人是否還顧念親情,還有幾分良知叫他不傷及無辜。
“陛下,這您該問慕鳳昭若是得知您的死訊與我有關,會為您做到哪種程度。”
陛下如今強弩之末,他是始作俑者,從他決定給陛下下毒的那天起,他與慕鳳昭已經註定不死不休了。
“看在裴度的面上,她不會要你的命。”
慕儀朗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笑起來,笑得面色發紅,“陛下,您若有個三長兩短,除非她不知與我有關,不然就算是裴度活著站在這裡,她也一定與我同歸於盡。”
更何況,如今長公主新人在側,哪裡還記得孤墳悽涼的舊人呢。
陛下臉色也不複方才平靜,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過阿音的意思了。
“朕竟不知,你的手已經伸到幽州去了,那是否已經越過幽州伸到北狄去了呢?”
陛下黑子先行定正中,是極差的起手。
“陛下心裡有數就好。”
慕儀朗話音才落,陛下一個耳光便扇了過去,又在慕儀朗怔愣之時緊接著扇了第二個,第三個。
“因你母妃之事你心懷怨懟,想要取朕而代之,這是你為母報仇的苦心和身為慕氏皇族的野心。”慕氏子孫當如是,這帝位自然可以能者居之。
“可你身負慕家血脈勾結北狄,便是慕家不肖子孫,竊國逆賊。這哪裡是報母仇,不過是藉著這層遮羞布行悖逆事,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已。慕儀朗,大渝的江山,朕不會交到你手上,你趁早收手,朕看在你亡母的份上留你全屍。”
“陛下,您的後妃可就快生了。”楚家娘子那一胎,他可比陛下看重多了。
“您能說這漂亮話的時候也不多了,我權當您是病中愁思,不計較。”
慕儀朗收好棋子起身,嘴上說著不計較,臉色確是肉眼可見地差了下去。
“不耽誤陛下養病了,看在血脈親緣的份上,臣可承諾陛下,陛下在位時,絕不會收到管彤長公主的死訊。”
在河間王行禮退下的時候,陛下將紅木棋盤砸他頭上了。
河間王捂著額頭,還貼心安慰陛下切莫氣壞了身子,帶著柔和笑意退出了紫宸殿。
陛下一陣劇烈地咳嗽伴著幹嘔,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心煩意亂地擺手讓他們退下。
捂著胸口直到咳聲漸歇。
握在掌心的雲子幾乎要被他攥進肉裡,他低喃道:“放心吧阿音,阿兄一定撐著這口氣等你回來。”
慕儀朗還想要一個名正言順地大權獨攬,還投鼠忌器怕阿音不管不顧地魚死網破。
一時半會兒,反而不會也不敢妄動。
“放心吧,我已經飛鴿傳書給慕鳳昭了,她會盡早回來的。”
宮女打扮的李棠瑤給陛下順背,陛下想扭過頭去看,扭到一半想起自己如今這模樣並不大好看,僵了一瞬又慢騰騰地轉回原位。
“阿音護你護得跟眼珠子似的,怎麼就放你回長安了,你竟也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