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為家人制了新衣,被付之一炬,連灰都未能尋見。
阿姐拗不過她,商量好了明日一起做上一整日的桂花糖。
他們,都沒能等到那個明日,甚至都沒人能留只言片語給她。
那場大火之後,她劃了臉,倉皇逃竄。
這麼多年,她都一直陷在那個充滿血光的噩夢裡。
直到幽州城,重新燃起了這樣一把火。
故技重施,也要看看想迫害的物件是不是純良無害的那批人。
韜光養晦,磨牙吮血這麼多年,心裡頭就只有一件事。
她終於覺得,她的時機到了,父母兄姊英靈在上,她的血海深仇,等到了一個可以為她昭雪的鳳昭。
那一場火在她心頭無聲的燃燒,她只能掐著桌腳才勉強撐得住,話音裡卻依舊平靜,“長公主,您若只是想替陛下巡視,那我定會以軍中最高禮節,恭恭敬敬地接待您,客客氣氣地恭送您返京。”
長公主皺眉,直覺這話不對頭,褚隨安也很不對頭。
“那我若是要肅清此地,要此地諸般皆歸我手呢?”
褚隨安跪下去,雙手呈上幽州軍符,“那我懇求殿下,還我褚家清白,誅滅柳氏,哪怕那人曾位列司空,勾連後宮前朝。”
這條道若是不能還她公理正義,那她即便是要墮入無間地獄,也要將這竊國賊千刀萬剮。
長公主接過了她手上的軍符,用了些力氣將她扶起來,“你的冤屈我擔了,必不會讓殺人害命者逍遙法外。”
更要讓竊國者付出早該付出的代價。
柳家主算什麼東西,倚老賣老罷了,他那引以為傲的柳氏門庭都被她阿兄狠狠地刮過一層皮了,更遑論是已經沒什麼戲唱的他。
不過是垂死掙紮,困獸之鬥。
“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長公主的眉毛高高挑起,那笑容在褚隨安看來頗有些不懷好意。
一切都在暗夜裡悄悄進行,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幽州地頭蛇和長安棲梧鳳結成了同盟。
褚隨安直到第二日才知道長公主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究竟是何意。
“這就是長公主殿下叫我答應的事?”褚隨安揚起下巴點了點跟著觀棋擺沙盤,看什麼都好奇的太子殿下,一言難盡。
這是什麼皇親國戚來幽州集會散心了嗎?
怎麼來了一位長公主殿下還能白饒一位太子殿下。
更不必說這太子殿下還肩負柳家血脈。
“您倒不擔心我會對太子下手。”不株連那是君子作風,可惜,她先做繡娘後當土匪,又投身軍營,就沒當過君子。
長公主心大得很,“你不會的,連柳家主的命你都還留著,這麼一大張治鬼靈符,又怎麼會親手毀了。”
“更何況這太子殿下都過繼給我了,算作長公主之子,你就更不會為難他了。”
又是一記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