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怨四起,物議如沸,金吾衛奉陛下聖令將鹿鳴坊圍了兩日半了。可長公主似是早有所覺,提前將坊中人都遣了出去,除卻我要替您請脈治傷,這府裡真的不剩什麼人了。”
她與長公主接觸不多,但已然很能明白郎君為何鐘情至此。
她與郎君初見,便是隨她阿爺進軍營去給郎君治傷。
治同此次差不多的重傷。
不過與此時不同,彼時昏迷地更久,她從旁煎藥時,總能聽見郎君無意識的夢囈,馮昭。
她當時以為那是郎君的袍澤兄弟,過了許多年才知道,當朝長公主的閨名,是鳳昭。
那時縱使她阿爺醫術無雙,也是醫病難醫心,郎君將養許久,還是留下了病根。
而今,醫他心的人就在身側,郎君比那時有鮮活,病也好得快了許多。
作為曾受楚王府恩惠的人,是打從心底感激長公主的。
“如此看來,齊家是真想斬斷了陛下手中的刀。”
也就是說,齊家已經看得分明,這柄名為管彤長公主的刀,才是陛下真正的倚仗。
“齊二的真正死因,你可能探聽到?”那時的暗巷中有六個人的痕跡,卻只有五個人站出來,那餘下的一個,怎麼都不會無辜。
袁娘子搖頭,“齊家設靈不發喪,說是要求一個公道才將齊二下葬。”
楚王皺眉,“也就是說,這三日,還沒人見過齊二的屍身?京兆尹收了齊家訴狀都沒有驗屍?”
袁娘子道:“聽說是陛下派人去驗的,齊二郎死於失血過多。”
兩處刀傷,失血過多。
楚王轉而問道:“施針能令我活動如常嗎?”
三日了,夠久了,他這個當事人,可以出面為阿昭作證了。
“郎君!”袁娘子有方法,可她不贊同,卻又沒法子阻止。
楚王一眼掃過去,袁娘子急中生智道:“長公主不會願意您用如此自傷的方法助她的。”
提到長公主,楚王果然遲疑了。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再考慮,將這套碗碟也帶下去,別被發現了。”阿昭氣定神閑,說明她沒太將這事放在眼裡,也必定有後手。
不過既然她不說,那他便不問。
他相信這三日阿昭按兵不動是有關心則亂,無心他顧的因素,卻不相信她只是因為這個才任由事態發展。
研習兵法的人,怎麼會輕易被逼入窮巷?
謝應祁拿起長公主放在一側的《孫子兵法》,書頁上勾著一朵寶相花,極細的毫筆繪出有祈福之意寶相花。
她在祈禱他能熬過來吧。
“還說你反悔了,騙子。”謝應祁小心撫過那花,心中生出了將這書據為己有的心思。
謝應祁熄了燈,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去,躺在阿昭身邊。
鍋裡和香囊裡都加了安神的東西,警惕性極高的阿昭,卻並沒有發現。
這三日,她肯定很辛苦。
“明日便去忙你本該忙的事吧,不必心疼我這麼多的。”
謝應祁在被子裡拉住長公主的手,“我想要的,我會自己去拿的。”
他未同阿昭言明的事,換作尋常人已經能割袍斷義幾百次了,可她都一一包容下來還溫柔回應。
“我來扶殿下淩雲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