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臉那時,也就是三日前。
“那楚王豈不是虧大發了,若是尚主,正一品的王爺成了從五品的駙馬都尉,實在是委屈你了。”
長公主咬開一顆餛飩,清甜的藕香和肉的鮮香,滋味十足。
三日來第一頓安生飯,長公主頭一次發覺,原來這餛飩如此好吃。
“若能尚主,無品無階又何妨。”畢竟他早已交付了自己的全副身家,連楚王府的信物都在她頭上了。
長公主恍若未聞,一門心思品著他方才露出來的只言片語,“這麼說來,齊大與齊二是各有心思,並非全然一心。”
不知她的好舅父,是長子這一系,還是夭亡的次子那一系。
“慕鳳昭,你這個騙子!”謝應祁見她吃得香,重新端起了那小碗。
可慕鳳昭卻對他方才的肺腑之言置若罔聞。
“嗯?”長公主慢半拍從思緒中抽離,反應過來他究竟說了些什麼後,久違地有些心虛,於是她慢吞吞地反問,“我騙你什麼了?”
“你說這府裡只剩你我二人,那白日裡進來的袁大夫算什麼,晚間來送食盒的二郎又算什麼?”
見他說的是這件事,長公主放下心來,有心調笑,“算我胡說八道?”
“那你還說,我活下來便可到陛下面前提親求娶尚主!”
他當時雖然精力不濟,但是還沒昏死過去,他都聽到了,這是慕鳳昭的承諾!
謝應祁從倚靠床頭軟墊,改為端正坐姿,語氣有些急切,“長公主殿下,可得一諾千金,一言九鼎!”
“這個啊。”長公主拖長了尾音,然後一字一頓道:“我反悔了。”
謝應祁一瞬間攥緊了手裡的碗,被燙也毫不在意,整個人立時臊眉耷眼起來。
長公主從他手裡接過那隻碗,確認他沒被燙傷才說道:“仔細別攥碎了碗。”
楚王悶悶不樂,幽怨地瞧著長公主,眼裡明晃晃地寫了難道我還不如一隻碗嗎?
長公主忍俊不禁,沒忍住捏了捏楚王的臉,“謝應祁,你幾歲啊,孩子脾氣說來便來。”
長公主仰頭喝了他碗中的湯。
“我就反悔了,你能奈我何?”橫豎人已無事,那他之前的種種,她也可以好好計較計較了。
長公主歪在矮榻上,初時還能支著胳膊饒有興趣地看楚王生悶氣,可沒一會兒就腦袋發沉,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半盞茶之後,徹底睡了過去。
胳膊也再撐不住沉重的頭,長公主將要磕在矮榻上時,被一隻手牢牢接住,溫柔地將她放好。
謝應祁回身將床帳上掛著的銀香囊裡的香丸取了出來重新收好。
又將長公主打橫抱起,安置到床上,蓋好被子。
隨即輕聲道:“進來吧。”
袁大夫推門而入,“王爺。”
楚王自己坐到矮榻上去,“沒想到阿昭誤打誤撞請了你來,你——”
楚王臉上的已經情緒通通掩去,只剩掌江南道的楚王威嚴。
袁娘子躬身行禮,“事關郎君,自然是一字未提。”
袁娘子猶豫再三,還是補充道:“這三日長公主都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守在郎君榻前,也根本無暇他顧。”
楚王眸中的暖意一閃而過,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長公主身上。
嘴硬心軟。
“京中局勢如何?”他受傷是意料之外的事,阿昭又一直守在他身邊,錯過了替自己辯駁的最佳時機。
中書令老奸巨猾,門生眾多,齊大狡詐狠心,太後又無甚主見,極易被挑撥,恐怕陛下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