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王面上不顯,笑得春風和煦。
“阿昭,這位是?”謝應祁硬是上前,擠到兩人中間。
“韓太傅的入室弟子程讓,算是我的師兄,四方遊歷,這才回來。”
長公主風度更好,哪怕這一路想得是怎樣將人捆起來扔出坊門,此刻仍能好言好語地引薦。
“這是楚王,借居鹿鳴坊。”
程讓挑眉,方才楚王言語曖昧,話裡話外都在向他透露與長公主關系不一般,原來是一廂情願。
“正巧我有話與師兄一敘,去聽雨榭吧。”
她此前是收到了程師兄的書信,信中說是這兩日抵京,沒想到這般合時宜。
聽雨榭正落在湖上,三面環水遠人,最適合商談一些事情。
“這兩日京中亂著,想來師兄已經聽過一些了。”
長公主特意點了青蚨過來奉茶。
程讓與女子接觸不多,對上茶的青蚨連連道謝。
“從潮州緊趕慢趕來,太傅著了書,正好帶給你,擱在你堂上了。”
程讓飲了半盞茶,“如今柳司徒辭官,那太傅——”
京中鬧得沸沸揚揚的便是這事,他今日聽說,登時想到了千裡之外的太傅。
太傅被貶,便是因為與柳司徒意見相左,被柳司徒一系狠狠參了一本。
加之太傅是直臣,勸諫陛下時,語氣態度都強硬了些。
長公主神色黯然,搖了搖頭,“陛下沒允。”
程讓的心沉了下去,笑容也變得勉強許多,還是安慰長公主,“陛下應當自有考量,再尋時機勸陛下轉圜吧。”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哪怕自己府上,長公主也壓低了聲音,“國子監祭酒的位置空了出來,師兄早已丁憂期滿,陛下決定由你接任此職。”
長公主隱去了自己求官一事,讓程師兄多念陛下的知人善任,總沒壞處。
“多謝陛下。”程讓做了個行禮的手勢。
“從前多聽殿下與楚王不睦,不意他竟能搬到殿下府上來。”
照此情形看,哪裡是不睦,分明很和睦。
“從前沒見過,如今相處下來,雖有小瑕卻無大過。”這是真心話,這人品行的種種低處勉強可算做無傷大雅。
對陛下,倒是忠心,沒有反意。
“難得聽你這樣誇獎一個人。”誠然,楚王似乎並不是只想要這樣一句誇獎的。
“二郎,你習武應當耳力過人,可能聽清楚他們說什麼?”
楚王與二郎正在與聽雨榭相對的花窗底下。
二郎整個人猴子一樣扒在廊柱上,無奈道:“郎君,我是耳力好,可我不是順風耳,這般距離,我要是能聽清他們的談話,早在軍中揚名了。”
楚王卻比方才與程讓下棋時淡定許多,“無妨,我能讀唇語,尚能看清楚唇形。”
他也已試過程讓棋品,是個君子。
君子麼,就該聞絃歌而知雅意,不要惦記已經屬於別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