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能在水裡憋氣五分鐘左右已經算是極限了,但關洲的兩個夥計確實是罕見,竟能在水下潛七八分鐘之久。
我仔細看了看其中一個人的面板,在陽光下竟然白滑細嫩得閃閃發光,有點像中國沿海產的白鯛魚肚皮。我以前聽說,有種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能在水裡用面板呼吸,可以把憋氣時間延長到一般人的兩三倍,莫非傳說中的那種人面板就是這個色兒?
另一個夥計外形看起來平淡無奇,正默默蹲在一邊換衣服,可聽旁邊人議論,貌似他還是個王者,好像是說他可以在水裡自由換氣!
“臥槽,那他倆不是跟魚一樣一樣的,”我不禁感慨道。
吳祿聽了面露笑意:“也不知道齊關洲從哪個弄來的這些奇人……竟然肯跟著他?”
旁邊的老倪插嘴道:“還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特別是這種一本萬利、只賺不賠的買賣,誰不想做?”齊關洲一個飛眼掃過來,老倪才識趣地閉嘴了。
齊關洲轉過頭來,非常嚴肅地對我們說:“他們倆是我從印度洋上的非法捕漁船上救下來的,你們可以問問他倆,以前過得叫他媽的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天天像牲口一樣被虐待……我救了他們,他們從此就跟著我了。”
我們不禁汗顏,妄自揣度別人本來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可真的是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從此,我不禁對齊關洲高看了兩眼。
等到他們準備就緒後,我聽見關洲叫那個白皮的為鯛子,叫另一個為青魚,心想:這名字起得可真夠恰切的。齊關洲交代他們快去快回,遇到危險千萬不要硬衝,得趕緊撤回來,他倆默契十足地點點頭。
約摸一個鐘頭左右,下潛的兩個人終於回來了,齊關洲問他們為什麼去了那麼久,到底有什麼發現?
兩人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洞中的所見所聞道來,我們之前的推測果然沒錯。他們進入黑黢黢的洞口後,手扶內壁一路向前摸索著,手掌接觸牆壁,觸感非常粗礪磨人,沒有絲毫被水蝕的痕跡,反而留下很重的人工打磨的痕跡。
越往前遊,水道越狹長而幽暗,刺骨冰冷的水流和因缺氧而引起的強烈生理反應,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們身上,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們馬上要放棄前進、準備轉向折回時,他們的雙腳突然觸到了久違的地面。這一下子,兩人就像觸電一樣渾身震悚,立刻重新鼓足力量地向前劃去,在最後一絲氣力耗盡地前一秒,鯛子和青魚終於成功著陸了!
說是一片陸地,還不如說是水中的一段向上的緩坡,夾在前後兩片水域之間,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因為之前大坑續了一部分水的原因,裡面的水流到這裡就斷流了,露出一個尖尖頭來,就成了鯛子和青魚的落腳之地。
洞內空間還是一如既往地狹小,僅容半人高的物件透過,他倆只好全程跪地爬行,稍有不慎,就有撞破腦袋的危險。
等兩人爬到尖包小片陸地上時,已經是精疲力盡,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回過神來後,向前一望,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前方的另一段河流竟然詭異地被分成了兩部分,顏色、質地截然不同,就像渭水和涇水那般分外分明。
一整條水道竟然被硬生生地拆成了兩條,那麼到底應該選哪一條走呢?幽暗密閉的空間隨著水波的起伏明滅搖晃,青魚和鯛子趴在冰冷潮溼的方寸之地上冥思苦想。
最後,他們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往回走。因為就河水的發育來看,這應該是一個龐大且錯綜複雜的地下暗河網,七彎八繞不知道最終會繞到什麼地方去,貿然前行恐怕會遇到一些不可預期的危險,再加上齊關洲的交代和他們自身的體力不支,恐怕回去才是穩妥之策。
齊關洲讓他們快去休息一下,他自己來與我們幾人商量對策。我說:“另一波人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挖出這麼個工程,打通地下水系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從下面走是條捷徑?”我說話間把手指向那個洞口。
眾人聽了我的話都沉默了下來,這時吳祿突然說:“但是就如同鯛子和青魚所說的,地下水系複雜到如此程度,真的會是一條捷徑嗎?我怎麼覺得,我們按照原路繼續走下去,能更快到達目的地呢?”
齊關洲聽了我倆的話,再次陷入了兩難抉擇的境地,於是決定暫時擱置爭議,還是等外派的第二支隊伍回來了之後,再從長計議。
第二支隊伍大概還有一天的路程才能回來,所以接下來我們面臨的,就是漫長的等待。
暮色迫近,營帳裡燈火漸闌珊,正當我們都快入睡時,一聲尖銳的呼喊趕走了我們昏沉的睡意。齊關洲立刻翻身下床,拉開門帳,提著馬燈向聲源尋去。只見白天派出去的那夥夥計,攙扶著幾個身受重傷的人,跌跌撞撞地朝著紮營地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