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鼻尖全是香氣,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手腳正熱。
朕不躲,任由他吻。
……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明。
窗外光照進來,朕還有一點迷,腦子裡慢慢浮起來睡過去之間的事。
昨天晚上……
耳邊傳來一聲埋冤,“總算皇上醒了,臣得以解脫。”
我感覺自己手正壓著什麼,趕緊收回來,側首去看,原來是賀櫟山的胳膊。我和他靠得近,近得我現在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氣,縈繞鼻尖。
我頭還枕在他的肩上,心中一驚,趕緊起身,“昨天……”
“皇上放心,皇上醉得深,拽著臣到床上,沒有做什麼就睡下了。半夜臣醒過來,怕將皇上吵醒,臣就留在這兒了,沒有動。”
他按著肩膀起身,果然他一身規規矩矩,衣裳都沒有怎麼皺,昨天晚上來時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
我心中鬆了一下,“朕冒犯……”
賀櫟山整著衣袖,淡淡道,“皇上放心,臣萬萬不會出去喊冤,舉罪要皇上還一個公道。皇上輕薄臣,理所應當。夜裡將臣喊過來,臣奔波一番,留宿殿中,是皇上的恩情,臣應當笑納。”
朕按著額頭,“好。你氣,你該氣。”
賀櫟山忽然卻笑了,“臣玩笑話,皇上聽不出來。”
朕道:“玩笑話,講不好就是欺君。你要怎麼賠。”
賀櫟山沉吟片刻,道:“臣身無長物,沒有什麼可以賠。臣有的,皇上應該都不缺。皇上願意,臣把自己賠上。”
朕道:“攝政王政事煩勞,來回宮內宮外奔波麻煩,要麼朕在宮裡面也給攝政王騰一個住處,什麼時候攝政王想要住,也不必再回安王府。”
賀櫟山身體一佇,手本來正整著衣襟,這會兒放下來,“臣狼子野心,皇上臥榻之側,也容許臣來冒犯?”
朕一時不知道如何答他,默上片刻,再道:“朕恕你。”
賀櫟山定定看我,良久,仰頭一聲喟嘆。
“皇上輕描淡寫,臣這裡從來是雲翻雨覆,這輩子,臣都輸在皇上這裡。”
他走出殿外,朕看著他的背影,再叫了他一聲。
“懷深。”
賀櫟山轉過頭來。
簷下有風來,吹皺他衣袂,遠處曦光正亮,那年國子監我與他初遇,他叫住我,讓我在樹下幫他接果,一恍若隔世,一恍恰昨日。
當年瀟灑,少年意氣,兜兜轉轉萬水千山,日月相同,天地不改。
世間只有春風刀,心不死,人不老。
朕沒忘,他還記。
“沒什麼,朕想叫叫你。”
他立在簷下,看朕好一陣兒,輕聲一笑。
“皇上惦記,臣都在這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