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這個皇帝當得一點也不安穩,也不開心,內外都不好,他藏著不往外面說,沒有人知道。他經常夜裡都睡不著覺,驚厥,林承之也偶爾去裕王府看他。
朝中那麼多的人,他都信不過。
他最信林承之。
景杉也去看他,現在他們兩個誰也不差誰的輩,不高也不低,問他一句,為什麼他那麼信林相。
景鈺說,他把能夠給的封賞都給了林承之,他想不出來林承之還能有什麼反他的理由。而且林承之這個人不怕死,他從前身上那些事,但凡他怕一點死都做不出來,他秉性不說剛正,至少烈得很,跟他貌上看不一樣,朝中很多人趕不上他。他跟賀櫟山不對付,不可能聽賀櫟山的話在他這裡陽奉陰違。他當皇帝,林承之過得最舒坦,他跟林承之永遠一條船上的。
景杉跑過來跟我說,“皇兄,我沒有想到。景鈺他腦子也不差。”
我笑,“所以朕想來想去,都不放心把皇位交到你手裡。”
我調侃他愚,他卻沒有從前一樣回嘴。
他肅道,“皇兄,還是你會看人。還好你沒有害我。”
我再當皇帝的頭一年,宮裡面有許多面孔,跟過去有一點差,我得一個個重新認,上朝的時候經常我想不起來名字。
這些臣來去匆匆,我單獨個個留下也麻煩,幹脆我舉宴,一會兒詩宴一會兒酒宴,跟他們拉近,也叫他們跟我熟悉。
賀櫟山會喝酒,他又是攝政王,理所應當他在,但他不願意去。
他說,“臣一去,所有人都在那裡嚇著,壞了皇上的心情。”
他這考慮……我仔細一想,也沒有說錯。
有一天晚上,朕在宮中喝了很久,醉得深,回了寢殿想起來他,讓人去把他給我叫來。
等人已經走了有一陣,朕才想起來,他住在宮外,來回個把時辰。
再叫人去截,也麻煩,截都截不回來。
都怪朕多一句嘴。
朕本來困著,想著萬一他真的來了,又不敢睡。半夢半醒,倚在榻上。
忽然外邊有人通傳聲,說安王到。
朕睜開眼,看見賀櫟山穿一身青白色的錦袍,匆匆從殿外走進來。看見我,他停住腳,躬身請禮。
“聽說皇上叫臣叫得焦急,臣趕著過來,衣裳也來不及換,禦前失儀,望皇上寬恕。”
我喝那麼多酒,剛才還不夠醉,現在更醉。
“朕恕你。”
他站直,目光向我。我看著他,走過去,欺身吻他。
賀櫟山身體一僵。
他身體硬邦邦的,唇卻很柔軟,一股淡香襲來朕的鼻尖,清冽,醉人。說不明白為什麼,很多事情不受控制,由不得我自己,我按著他,一發不可收拾。
忽然之間,賀櫟山往後一退:“皇上……”
聲音發悶,若有似無。
他退出來,朕亦抬起頭來看他。
“怎麼?”
朕一晚上酒喝得多,嗓子啞,說的話發澀發沉。不知道他聽沒有聽見。話音落下,一隻手扣住朕的腦袋,將朕攬進懷中。
溫熱的唇重新抵住朕的唇,舐咬之間,攻城掠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