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洛瑤的身體微微顫抖，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試圖用最後的理智來反駁：“蛇園被查封後，只要對比蛇類的出入庫資料和現場遺留，發現有一條黑曼巴蛇丟失是很正常的……”
她的話越說越無力，聲音也越來越低，因為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省局發現有高危險性的毒蛇丟失，也只會立即徹查它的去向，避免造成意外。
就算為了以防萬一，省局真的讓醫院提前準備蛇毒血清，也只會通知市中心的大醫院，而不是這種位於郊區的小診所。
更何況，那條黑曼巴蛇，是林小棠殺了鄭天雄後，從現場帶出的。原本林小棠是打算帶到程野的墓前，再用黑曼巴蛇自殺殉情，不過被馮洛瑤提前察覺，趕到阻止，並帶走了那條蛇。
後來，她知道蕭南陌介入灶神殺人案後，又將這條毒蛇轉交給了譚君祥，讓他找機會下手。
換言之，那條黑曼巴根本沒流落到野外過，自然更不可能被什麼“群眾”舉報，顯然佈置這一切的，只可能是蕭南陌本人。
馮洛瑤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喃喃自語著，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他怎麼會知道……這不可能！”
“小姑娘，不用那麼慌張。”方煥已經擦拭完了杯子，緩緩起身，走到馮洛瑤身邊，居高臨下地伸出手，按在馮洛瑤顫抖的肩膀上，“他倒不一定猜出了你跟譚君祥的關系，說不定……只是因為考慮的比較多，所以習慣性上了一道保險。”
“但也有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他的聲音倏地轉冷。
方煥俯下身，湊近馮洛瑤的耳邊，用一種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三十多前，當時鄧家的掌控人，也就是鄧定海的爺爺，鄧明，決定發起暗河計劃。”
“由於計劃的特殊性，實驗基地被建在了達光，因為那裡限制少，有著更廣闊的操作空間，而且還不容易被外界關注到。可沒想到的是，這個計劃逐漸走向失控，甚至被迫捲入了多個犯罪團夥的爭端，造成了大量的犧牲。”
“最終，暗河計劃在十一年前被迫終止。所有參與計劃的人員，無論是研究人員，還是……實驗品，均被遣送回國。”
“閉嘴！”馮洛瑤突然大喊一聲，聲音尖銳而悽厲，幾乎失控。
她猛地站起身，身體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方煥，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方煥對馮洛瑤的怒吼置若罔聞，嘴角反而揚起更加肆意的笑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再後來，就是震驚了整個星洲省，但最後卻被有關部門刻意隱瞞了真相的——青梅煮酒案。”
“除了我和他，所有還倖存的研究人員、實驗品被陸續殺害，死因成謎……”
“夠了，別說了……”馮洛瑤聲音嘶啞，她捂住耳朵，身體縮成一團，像要把自己藏起來。
“你說你恨蕭南陌，可難道他就不恨你們？”
方煥看著馮洛瑤痛苦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似乎有些遺憾，又有些快意。
“我真的很好奇啊，你是哪來的自信，敢這麼篤定，是你找上了他……”
“而不是，他找上了你？”
……
“所以……你們原本就在追蹤這個梁三傑，也就是灶神殺人案的嫌疑犯，一路從臨西市追蹤到雲瀾市……”
呂健偉聽完於東城的講述，眉頭緊鎖，語氣很是懷疑，“並且在這過程中，恰好發現他攜帶槍支，設伏在此，所以就順勢將他抓捕歸案？”
“是啊！真不是我故意瞞著您把市局的人帶過來的，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啊！”
於東城連連點頭，臉上堆滿了真誠的笑容，“誰能想到他攜帶槍支是為了滅口田建寧呢，兩個案子居然就這麼撞一塊了……這純屬意外啊！”
“既然人是在雲瀾市抓獲的，並且還直接涉及到田建寧和鄧定海的案子，梁三傑還是交由省局審訊吧。”呂健偉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不容置疑。
於東城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連聲附和：“當然沒問題啊，呂隊您說得太對了！只不過，這個梁三傑畢竟身上背了多條人命，他的審訊過程，我們市局的同事怎麼說也得隨時跟進吧？”
呂健偉沉默了下，似乎在考慮於東城的要求。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這個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我會去提交申請。”
於東城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雙手一拍，大聲贊道：“呂隊英明！”
呂健偉看著於東城那副誇張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但很快，他的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問道：“小蕭怎麼樣了？”
於東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有些沉重。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呂隊，您過來一下，有個檔案需要簽字。”
呂健偉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擺擺手：“我忙完就去看看他。”
“好。”
他轉身離開，留下於東城一人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