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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桃花影落二）
番外·桃花影落二）
銀環這一生，見過四季不敗的花，賞過終年不化的雪，從江南之南到大漠之北，悄悄悄悄的在心裡一遍遍念著一個名字。他在凡塵煙火裡璀璨焰火下輕輕遮住那個人眼睛，告訴自己，就是這樣，就是這個人，大逆不道也好違背倫常也罷，他只願意……只願意這一生伴他終老。
他願意撐一把傘陪他看盡在凡塵俗世中遇見每一場風雨，願意為他擦拭幹每一回被打濕的發，願意與他釀十年二十年的酒醉一場三十四十年的夢，肯在五十六十年後擠同一副冰涼黑暗的棺柩，最好七十八十年白骨依舊依偎至九十百年後。
他願意將世間遇見的所有美好都與對方共享，他願意將此生所有歲月都與對方牽連，他願意從生到死所有記憶由那個人，由那一人貫穿。
……
“師父……你有沒有聽到花開的聲音？”
半大的孩子捂著臉抽抽噎噎的哭，好似千萬般的傷心非得一次都哭幹淨。
黃藥師皺著眉抱著他，窗外風聲蕭蕭唯見花落不見開。
但銀環哭得這樣傷心，他哄了大半晌實在是沒了辦法，只好低聲笑答：“沒你耳聰目明，只聽到某隻花貓哭花了臉。小哭包，同師父說一說……花開，是怎樣的聲音。”
花開，就是一瞬間覺得脫胎換骨掙紮著剝去了一身皮又眨眼間長成了新的模樣，一切如舊又全然嶄新。好像一陣風吹拂心田，一縷陽光恰恰照落，春雨滴滴答答，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個答案。
“……我說不出，就是覺得極快活又極難過，好似墮落迷霧，又好似全然通達，掙紮著拼盡全力見著了光，每一片花瓣又都痛著，筋疲力盡。”銀環蜷縮起身體，慢慢將自己縮排黃藥師的懷裡，臉埋進對方的肩頸嗅著熟悉的薰香氣味。
他低低喚了一聲：“……師父……”
“嗯？”
“花開……就是這樣……”他微微直起身，偏了偏腦袋，在黃藥師茫然又縱容的目光下輕輕吻上了對方的嘴唇，氣息交融，他稍離一寸，垂著眼，“……好像天亮，又好像天黑得一絲月光星光都不見……”
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他知道師者如父，知道有悖人倫，知道人言可畏，知道……相愛是兩個的事情。
在意識到他原來是另類的怪異的愛著自己師父的時候，在花苞綻放的那一刻，極度歡喜極度可悲。
他其實並不很能明晰可悲之處。只天真的覺得千萬般困難都沒有關系。桃花島是世外桃源，師父是最是離經叛道瞧不起禮教傳統。而他在古怪這一方面竟算得上青出於藍。
他們讀的懂對方的所有想法，他們是世間難得相知相像的兩個人，文學武功銀環向黃藥師學得且定能有追得上他的一天，他們這樣般配。銀環想，不論怎麼算都不會有更好更配得上黃藥師的人了。
所以，哪怕是在此之後便不得不一個人離開家，一個人走上江湖路，一個人渡千山萬水，心裡總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便永遠不會後悔。師父的生氣與煩惱大抵是覺得他眼界太窄年歲太小，沒關系，他聽話便去見識見識世間的繁華廣闊。
天下再大，也只有一個黃藥師啊。
他從不會懷疑自己是否會在太大的人世間丟失了自己，也從不害怕會被太長的時間消磨去記憶淡忘深愛的人。
但是啊，相愛……是要兩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