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方律師對法律掌握得很清楚,知道哪些事情違法,哪些事情只是在法律的邊緣試探。”沈暮微微一笑。
方立新冷冷地看著她,“在成為嫌疑人之前,我應該有保持沉默的權利吧。”
“當然,不過我還是有幾個問題希望方律師配合我。”沈暮攤了攤手。
方立新不置可否。
沈暮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梁婷已經醒了過來。”
“挺好的。”方立新面色不改。
“我昨天從醫院回來,在她那裡瞭解了一下情況。”沈暮說。
“我和她並未見過面,難道她指認我是兇手?”方立新譏諷地道。
“當然沒有。”沈暮的手放在桌上,“不過很不巧的是,梁婷見到方律師的照片時,覺得十分眼熟。”
方立新的手指一縮。
“梁婷說,方律師原名方福生,淮陽人,恰好是和梁凡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沈暮勾起了唇,“是這樣嗎?”
沈暮雖然在問,但順著戶籍地查下去,總能查到這些東西。
方立新神色極快地變幻了一下,手指重新懶洋洋地搭在了腿上,“是。”
“淮陽是個很偏僻的小山村吧,我查了一下路程,從江州到淮陽的話,哪怕坐飛機,也要先坐四個小時到省會,接著坐四五個小時的大巴到市裡,然後兩個小時的班車到鎮上……至於方福生的原籍點,連摩托車都進不去,走路的話,恐怕要走上七八個小時。”
方立新的臉色隨著沈暮的話越發難看。
“嘖,真的很偏僻啊。”沈暮開啟卷宗,“哪怕馬不停蹄也需要近乎一天一夜的時間,難怪這些年都查不到你回家的訊息。看你平日裡裝扮得體的樣子,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還差點以為你是本地人了。”
方立新的背脊離開了椅背,僵直著上半身,食指在價格不菲的西裝褲上抓出了幾道駭人的痕跡。
他的嘴唇微顫,喉嚨裡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粗喘聲。
沈暮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將手裡的資料翻了一頁,眉梢一樣,“沒想到方律師家中的人都已經去世了。一家四口人,父母都是殘疾,唯一的弟弟也是個傻子,生活在這種家庭裡面,很難吧,哪怕是成績最好,家裡人肯定少不了唸叨著讓你回報。”
“回報什麼呢……三個要死不活的人……活著提供不了任何用處,反而是一輩子甩不開的累贅……”沈暮放緩了聲音。
“沈隊長。”方立新咬牙著,兇狠地盯著沈暮。
要不是還披著一張社會精英的外皮,恐怕方立新已經衝過去揪著沈暮的領口把她拽了起來。
“我只是談一談我的想法而已,方律師你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用回答。”沈暮不緊不慢地說,“對了,我順便問了一下陸婉,她似乎還不知道方律師從前的這些事,看來父母過世這樣是對方律師來說,是特別慘痛的回憶,連名字都不願意多提一句。”
方立新再也忍受不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上,死死地瞪著沈暮。
發紅的眼,猶如一隻被硬生生撕開了舊傷口的野獸。
沈暮抬起頭,平靜的眼神落在方立新身上。
方立新的喉嚨裡面傳來了古怪的咕嚕聲,跟哮喘病人發病一樣。
聽得人寒毛都快立了起來。
嚴厲緊張地掐著顧望春的胳膊,生怕方立新失控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