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
方立新重新坐了回去。
他抬起右手,鬆了鬆自己脖子下面的領結,轉了轉脖子,閉上眼,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氣,再緩緩睜開眼來。
沈暮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短短數息時間,方立新居然已經把自己的情緒重新整理好。
嚴絲合縫的襯衫紐扣被他解開了兩顆,露出小麥色的胸膛。
方立新兩手放在桌上,笑容得體,“沈隊長,陸婉的家境你應該清楚,我不願意把過去的事情告訴她,合情合理,如果沈隊長有機會談戀愛的話,相信你也會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你的伴侶。”
“很遺憾你怕是看不見我談戀愛的一天了。”沈暮嘴角一揚。
“是嗎?”方立新斜睨著她,“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年初,你的賬戶分是十六次取款共十萬元。”沈暮壓低了聲音,“方律師,這筆錢你用到哪裡了?”
“買衣服,買鞋子,吃飯,喝酒。”方立新聳了聳肩,“江州的消費水平向來很高,十萬元用到現在不奇怪吧。”
“方律師有出門攜帶大量現金的習慣?”
“個人嗜好而已。”
“不巧的是,我們根據死者的日記,找到了一筆十萬元的借款記錄。”沈暮把日記本拿了出來,放在方立新面前,“從時間來看,和方律師最後的一筆取款記錄吻合了。”
方立新垂眸掃了一眼梁凡的日記本,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方立新緩緩說道,“我不清楚。”
沈暮看著他。
方立新往後一靠,兩腿伸了出來,“沈隊長,我不知道死者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筆收入,不過跟我沒有絲毫關係。我只能說,可能真的是巧合而已。”
“二十日晚,梁凡從羅曼會所離開之後,在翟灣路附近下車。”沈暮說。
方立新不安地交換了一下兩條腿的位置,“這件事我已經解釋過了,我不知情。翟灣路是市區繁華路段,要是每一個從那裡經過的死者都和我有關的話,我有一百條命恐怕也不夠被冤枉的。”
沈暮手指握成了拳。
方立新看見她的小動作,突然笑了出來,“沈隊長,無憑無據,光是這麼幾個巧合,就要定我的罪,這不太好吧。”
他篤定了沈暮沒有抓到確切的證據,不由有些得意起來。
方立新甚至是抬手看了看錶,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我很想和沈隊長多聊幾句,不過可惜,時間馬上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
沈暮盯著他。
方立新笑容不減。
沈暮忽然站了起來,走到角落的飲水機那裡,當真給方立新泡了一杯咖啡。
江行隔著玻璃都能聞到咖啡裡面那股難聞的老抽味,不由捂住了鼻子。
“怎麼了?”嚴厲看見江行的動作,本能地問道。
江行苦笑了一聲,“嚴警官,給嫌疑人喝咖啡是你們局裡的終極酷刑嗎?”
“……”嚴厲的笑容僵住了。
讓江行記仇到現在的咖啡放在了方立新面前。
或許是心情好,他喝咖啡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是難得地誇獎了一番,“味道不錯,就是年代感久了一點。”
嚴厲無聲地道:那是過期了。
沈暮默不作聲地看著方立新自說自話的表演,直到方立新重新將紐扣扣了起來,恢復了他儀表堂堂的外型,才冷不丁地開了口,“比起你在北城的老房子,年代感恐怕還欠缺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