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李言詔,她根本登不上這樣的一架私人飛機,也沒有資格受到這些優待。
祝及月在稱得上奢靡的享受中用存留的理智明白到這一點,她開始生出一種由內而外的恐慌,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本都不該是她這個階層能觸及到的。
她倒不是害怕失去,她害怕的是習慣,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忘掉了自己原本的軌跡,習慣了有李先生在的一切。
可她,終究是要離開他的不是嗎?
這話其中的意思不用說得再直白,李言詔已經聽懂了。
“我並不是太陽。”李言詔顯然想讓祝及月不要多想,“這只是他們的工作,工作結束,他們仍舊有自己的生活。”
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哪有太陽那樣奪目灼熱?
祝及月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很突兀,明明是很好的氣氛,她卻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掃興。
唇微微張了幾秒又合上,祝及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話是她心中所想的,但更深層更剖心的話,她說不出口了。
下飛機後有專車到機場來接他們,祝及月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酒莊,一見到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她便立刻把這些愁緒拋在腦後。
葡萄的根和葉,寬大的橡木桶,發酵的葡萄酒香,眼前這些東西,只會讓她想到美好的一切,那些不好的想法,通通都被祝及月排除在腦海中。
酒莊主人親自迎接李言詔和祝及月的到來,對方禮貌的詢問祝及月的名字,李言詔替祝及月翻譯,低頭詢問。
祝及月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法文名,她朝李言詔投去求助的目光,盡管酒店主人聽不懂中文,她也還是放低了自己的聲音,“現在取一個?”
李言詔嘴角噙著笑意,很淡,不仔細看不會發現他在笑,“有一個很適合你的名字。”他很早便想好了,早在幾天前,祝及月笑著從別人對他的稱呼中提煉出他的法國名字後叫他時,他就已經替她想好了她的法國名。
“une.”李言詔說出這個詞時,墨色的雙眸看向祝及月,“月亮的意思。”
再沒有任何一個詞比“une”更適合祝及月了。
祝及月看清李言詔漆黑瞳孔之中翻湧的情緒,怔然一陣,才錯開和李言詔交錯的視線,欣然接受李言詔為她取的這個法國名字。
“une.”祝及月不會法語,便由李言詔替她回答。
對方聽後,顯然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祝及月,誇道,“c&039;est un bon no.”
祝及月知道對方在跟她講話可她卻聽不懂,只能一頭霧水的詢問身旁的男人,“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這名字很適合你。”
……
這座私人酒莊佔地面積十分廣闊,有專業種植葡萄的園區,酒莊工作人員加上葡萄園去的種植人員,往小了說至少有四百多人。
祝及月對此表示驚訝,她覺得這酒莊的規模有些太大了。
酒莊主人熱情好客,當晚為李言詔和祝及月舉辦了一場隆重的歡迎晚會,和祝及月在電影裡看到的場面不同,放在現實生活,酒莊舉辦的晚會比電影裡更加奢華,奢華到祝及月開始懷疑現在仍在上個世紀,而自己所處的地方,是某個貴族的府邸。
這酒莊並不是人人都能來得的,晚會快要結束,祝及月才從酒莊主人口中得知這個訊息。
尋常人要想進這酒莊,根本不會受到招待,準確來說,普通人到這酒莊的可能性為百分之一,而祝及月就是這個“唯一”。
因為不會法語,祝及月原本想跟酒莊主人請教葡萄酒方面的問題的打算也落空,她只能跟在李言詔身邊,由對方翻譯而進行交流。
不能自己講話,祝及月覺得有些受挫,在李言詔不知道的時間,祝及月看著他自然的用法語和晚會裡的任何一個人熟練交流,她下定決心,回國後自己要學法語。
酒莊主人很是慷慨,用2000年的柏圖斯來招待李言詔和祝及月的到來,足以見其誠意。
在陌生的地方,祝及月是不敢隨意多喝酒的,即便她十分眼饞,直到李言詔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她才大膽的品嘗起那杯柏圖斯幹紅。
百分百的梅洛釀造,和波爾多大多數混釀不同,這是柏圖斯酒莊的特點,除此之外,柏圖斯還有一處同波爾多其他酒莊不一樣的地方,祝及月好奇,李言詔便不得不向她解釋清楚。
“在波爾多八大酒莊中,柏圖斯是唯一一家不生産副牌的酒莊。”
由此可見柏圖斯對葡萄酒品質的熱愛與重視。祝及月不由得點頭,“不愧是波爾多酒王之王。”
優雅的古典曲,和葡萄酒深厚細膩的香味,今晚的氛圍實在太好,祝及月貪杯,李言詔便由著她高興,卻沒想到這一縱容,最後竟將自己也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