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野篤京的揮霍下,原野家的家底也日漸薄弱,有時經營不善,還需要借貸典當一些,原野夫婦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光鮮闊氣,可到底是管束不住這個孩子,或者說不忍心苛責愛子,直到日前……
“這老頭對朋友心狠手辣,對兒子倒是逆來順受,這你就贏了那句虎毒不食子。”聽到這裡,仁王雙手抱在頭後嘖嘖感嘆。
德川很想把他的手拽下來,讓他站好,忍了忍,忍住了,只繼續道,“原野夫婦命中本無子嗣。”
“啊?”仁王吃驚,“那為何——”
“大和大佑死後得知真相,憤怒的不願意往生,被‘處刑人’撞見,便告了一狀。”
“等等等等——”仁王抬手打斷,“處刑人又是什麼?”
德川垂眼看了眼仁王,眉心微皺。仁王無端感到了對方的嫌棄,同時腦子也轉過彎來,“是剛才那個騎馬的人?”
“嗯,是他。”德川點頭,“他聽了大和的經歷,決定幫他‘討債’,所以化作了原野家的兒子,計算著把原野當年貪佔的大和大佑的錢財消耗殆盡。”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聽完前因後果,仁王手支著下巴琢磨,“你們這個[處刑人]朋友還挺有想法。錢都給人家花完了就抽身離去,也不背殺害凡人性命的因果,卻能雲野夫婦痛失愛子,體會死亡帶來的痛苦。”仁王比出一個大拇指,由衷道,“佩服。”
德川從他手上移開視線,聲音裡透著忍無可忍,“離開這裡後你趕緊換個樣子,我們去同幸村彙合。”
仁王眼珠上翻,一邊在內心腹誹一邊在嘴裡草草應著。
然而事情總像夏天的雨,像明朝得風向。
一個時辰後,仁王輔一踏出原野家的大門,就看見了不遠處笑得如沐春風的不二週助。
走出兩步,注意到仁王的停頓,德川不解地回頭看去,一句“怎麼?”還不及出口,就見一身著深色長袍的男子快步迎了上來。“幸村大人。”
來人笑著微微欠身請禮,眼中滿是隱隱期待的神色,“既然先前您已應允,眼下天色尚早,我思來想去還是鬥膽希望您今日便上光來府上品茗詳談。”
德川淡淡掃過看著不二週助搭在仁王小臂上的那隻親暱的細白的手,並沒有說什麼。
仁王眉毛一擰,想要爭辯自己合適應允了此時,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著讓他一時間又沒能開口,只故作鎮定地轉移話題,“這位是不二週助。”頓了頓補充,“不二由美子小姐的弟弟,你先前大抵是見過的。”
“未曾見過。”
仁王幹笑兩聲,“我是說不二由美子小姐,‘天授十師’之一的偃術師。”
“曾經是。”德川冷冷糾正,又道,“未曾相識。”連續兩句都被拆臺,仁王壓住冷笑,再次失去了和德川交談的慾望。
不二便自然地接過話去,“這位大人您是?”
德川頷首一禮,“在下德川和也。”
不二笑容微微一滯,旋即便恢複如初,“早先便聽聞二位大人相交甚篤,如今看來確是如此。初次見面,還請德川大人多多關照。”
他抬頭看向德川,目光在德川臉上停留了片刻,形成一段明目張膽的打量。
德川微微蹙眉,只問,“找幸村所為何事?”
不二收回目光,又轉向一邊走神的仁王,莞爾一笑,“幸村大人,德川大人,所託之事對我至關重要,恭請兩位大人賞臉,到我府上一敘。”
仁王著實不知這不二週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感興趣,“不二君,我二人今日還有事在身,想來是——”正措著搪塞之辭,未曾想不二週助忽地湊了上來。
他二人這一下便離得極近,仁王幾乎感覺到不二的呼吸拂在自己耳邊。
仁王當即就要發怒,卻聽一聲哂笑入耳,“你不是幸村精市。”他的音色意外冰涼,說完這句,便徑自撤開身去,再看時面上也已經恢複了溫和的模樣。
“此處當真不是開誠布公的好地方,想必大人也是這樣認為的。”看著尚且還在震驚餘韻中的人,不二眼中劃過孤傲的神色,猶如等待獵物踏陷阱的獵手。
德川已然明瞭這人“邀請”之意的堅決,也不再多拉撤,只一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二週助眼欠身一禮,容更加燦爛,“多謝二位大人成全,車輦已經備好,兩位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