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喝咖啡……她和二十年沒見的方子卓喝咖啡?
黎雅柔腦子很糟,心跳也很快,“抱歉,我……和朋友約了下午茶。她們可能在催我。”
方子卓點頭,笑了笑,紳士地說有機會的話下次再見。
黎雅柔為自己未加思索的拒絕而感到頹敗,一杯咖啡而已,也沒什麼吧,大家都是朋友,朋友約她喝咖啡,她也會興然前往的。
方子卓以前對她真的很好,在她人生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拋下她,為她去借錢,疏通人脈,還為她捱打,差點被黑/幫打斷肋骨。她曾經真心喜歡過這個男人,記憶中的他永遠是斯文俊朗的少年模樣。
過去的回憶絲絲繞繞湧上心頭,黎雅柔一時很難過,也很愧疚。她連累了方子卓很多,卻一直沒有還上恩情。
“下週一我有時間,你有空嗎?中午可以去你公司邊上的咖啡店坐坐,也不耽誤時間。你如今在哪家公司高就?”
人到了中年,孩子長大了,父母老去了,日子變得穩定,秩序,青蔥歲月時的老交情老朋友就變得珍貴起來,就是走在路上遇到老友,也會驚喜一整天,在回憶過去中,彷彿自己也能變得年輕。
中年人吶,其實最愛傷春悲秋,去KTV點歌必點《光輝歲月》
反正莊綦廷最近沒有派人監視她,她有百分之百的自由,和過去的老朋友喝杯咖啡敘敘舊,這是人生樂事。
方子卓笑起來:“我現在是麒瑞事務所的合夥人,不知道你聽過沒。公司有個專案在港島,所以派我來了。”
麒瑞事務所,內地很有名的事務所,提供會計、審計、稅務、管理諮詢等財務上面的服務,在中國許多大城市都有分所。
黎雅柔雙眸晶亮,誇讚道:“這可是大公司啊!看來你過的很不錯呢!”
“哪裡。”方子卓笑笑,“遠遠比不上你。老師都說,你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嫁給了港島最有權勢的老錢家族當家人,成了盛徽集團的董事長夫人,自己名下還有四家博物館,七家度假村,二十多家酒樓,數不清的產業,投資遍佈全球,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自然是驕傲。莊綦廷還為她的母校捐了游泳館和科技樓,她的照片永遠掛在傑出校友欄第一排第一個。
黎雅柔為這種商務式的寒暄而心頭悵然,原來曾經青澀美好的戀人,也會被時間沖淡成社交場上互相吹捧的假熟人,當真是歲月誰也不放過。
不過她並未顯露出任何漣漪,笑著問:“對了,晚上舉辦了舞會,你來嗎?”
方子卓很坦然:“晚上的舞會是特邀制的,我們公司是新會員,還不夠資格。”
黎雅柔無奈,“哪裡的商會都是這樣,總喜歡搞各種小圈子。”
又閒聊兩句,兩人告別。
黎雅柔轉身往酒廊方向走去,方子卓回頭看了看,隨後剋制地垂眼,按了往下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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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環節,黎雅柔頗有些心不在焉,說話很少,只是不停地吃東西。四點半回到休息室換禮服,沒多久,莊綦廷也回來了。
“下午過的愉快嗎。”莊綦廷脫下外套遞給助理,朝坐在沙發上的黎雅柔走去。
黎雅柔閉著眼,化妝師為她把妝容調整成參加舞會的風格,加了閃爍的金亮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不就是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茶几上煮著祁門紅茶,香氣濃郁,莊綦廷端起黎雅柔用過的杯子,嚐了一口,白霧模糊了他的半張臉,讓本就不明朗的神情越發高深莫測起來,他笑了笑,“朋友見面也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的確沒什麼意思。”
化妝師輕輕說好了,黎雅柔睜開眼,瞧見莊綦廷鬆弛地陷坐於雪茄椅中,襯衫馬甲勾勒著健壯緊實的肌肉輪廓,光看著就能感受到熱燙和力量,莫說摸和貼了,勃墾第紅的真絲領帶系得很規整。
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視她,視線灼熱,晦沉。
這是和方子卓完全完全不同的男人。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黎雅柔收回目光,心口猛跳,蟄了一下似的,這感覺好似在山林中悠閒徒步,抬頭忽然對上一條盤踞在樹上的安靜黑蟒。
“你這是什麼眼神啊?”她偏過臉,鎮定問。
她和方子卓的偶遇是一定要瞞著莊綦廷的,她不是故意隱瞞,這壓根就不算事,就是提一嘴就翻篇的事。可莊綦廷和一般男人不一樣,就他種種行徑而言,他要是知道了,她不敢保證會風平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狗男人一定討厭方子卓,只是他從不說。
她不想給方子卓帶來麻煩。
“我的妻子這麼漂亮,多看幾眼也不行?”莊綦廷笑。
黎雅柔拿鞋尖戳他被西裝褲包裹的修長小腿,戳戳戳戳戳。
套房裡所有人都對這種調情司空見慣,依舊有條不紊地忙碌。助理把熨燙好的西裝掛進臥室。
莊綦廷把腿往前移了一寸,好讓她戳的更方便,和顏悅色地說:“下週一我正好有空,帶你去澳門吃葡國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