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元把媚娘舍在家裡,和左維明去了涉江樓。
涉江樓位於雲州府中心地帶,緊挨著清揚河。
地處繁華之處,來往行人自然摩肩繼踵。
陳元遠遠地就看見這棟四層高樓大放光芒,剛走到樓下,裡面的喧嚷聲早已經裝滿他耳朵。
好熱鬧啊。
正要進樓,左維明忽然把他拉住,不放心地說道:“中陽,今天不比前日,雲州府有頭臉的學子都會來,府尹家的公子林文達親自主持宴會,你好歹收斂些,別胡亂得罪人。”
陳元哭笑不得:“我看上去像那等張狂人嗎,我平時最是和平不過,而且什麼叫胡亂得罪人,難道還有不胡亂得罪人?”
左維明搖了搖頭,說道:“有些奸人佞人,當然是不得不得罪的,行了,你知道就好,等會給你介紹幾個朋友認識。”
說完二人上了樓。
樓上書生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著邊際地談講著,有的在談詩文,有的在講科舉,也有些就只是隨意說些八卦女人。
這些書生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每個圈子都有那麼兩位活躍的人,大家各自聚在自己小圈子裡,彼此涇渭分明。
“拙生,你可來了!”
陳元二人剛走進宴會場,立即有人迎上來,是一個身穿綾羅的書生。
左維明抱拳道:“恕罪恕罪,我去接這位好友,所以遲了些,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陳元陳中陽,王桐先生很喜愛他。”
隨後轉向陳元,說道:“這位是劉華,字楚英,楚英學問深厚,此次院試可以說十拿九穩。”
“哪裡哪裡,拙生過譽了!”
劉華連忙謙讓。
陳元笑道:“原來是楚英兄,久仰久仰!”
“你認識我?”
劉華奇道。
額?
陳元愣住了。
這位是不懂客套嗎,哪有這麼問的。
劉華這時候也知道是自己孟浪了,他剛才只是一時失神,不自覺就隨了這麼句話,等反應過來,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正想著該怎麼應付過去,卻聽陳元笑道:“當然,可是‘往日蹉跎正堪羞,路長人困勉力行’的劉楚英?”
劉華眼睛一亮,他沒想到陳元竟然不是客套,反而能隨口道出他的試作,心中頓時生起好感。
“幾句打油詩,有辱尊聽,實在羞煞我也。”
劉華嘴裡這麼說著,眼睛卻期待地看著陳元,希望他能說些評價。
他素性樸拙,長於應試,而於詩詞之道實在不通的很,但作為文人又少不了討論詩詞,他當然也希望別人能給他點好的評價,好歹賺些臉面。
陳元道:“楚英兄過謙了,詩以詠志為最高目的,為了表達好意思,有時候也不得不暫把規矩放在一邊。”
“楚英兄這兩句我很喜歡,雖然於對仗平仄上未嘗無疵,但我於此詩可想見楚英兄為人,這也就夠了。”
這話說得劉華心花怒放,當即拉住陳元的手,急道:“中陽兄果然有卓識,快請這邊坐,今天我與中陽兄不醉不歸。”
“誒,”左維明哭笑不得:“楚英不要急,先容我帶中陽到處轉轉,到時候再來痛飲不遲。”
劉華知道他是要介紹陳元給相熟的朋友認識,這種事對文人來說很重要,可以說,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織就的大網,每個人的重要性,就看他在這個網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