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上好的重弓被放在紅布托盤裡,敬獻在了李弘的面前,明白了接下來該如何做的某人,伸手拿起那把重弓,而後以弓背指點六王,再由細奴邏手捧一直被點燃了的箭矢,恭敬的走過來跪在李弘跟前,等著李弘把箭矢拿走。
搭弓拉箭,當重弓在李弘用盡了吃奶力氣才張如滿月時,四周的人海頓時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與歡呼聲,大有把那遠處,與夜色快要融為一體的洱海掀起滔滔巨浪來。
李弘自然是不用瞄準,那如山一樣的篝火堆,自己的箭法再不濟,哪怕是閉著眼睛也能夠射中。
隨著李弘的手一鬆,帶著火光的箭矢就如同一道火龍一樣,在夜空內留下一道明亮的殘影,而後直直莫入到了那篝火堆中。
隨著箭矢沒落入篝火堆中,整個祠堂前瞬間陷入到了短暫的黑暗中,而後不過是三兩息的時間,那巨大的篝火堆瞬間火焰高漲,巨大的火光照亮整個祠堂前的空地。
歡呼聲與恭賀聲在細奴邏等五詔王的帶領下,再一次山呼海嘯般的響起,隨著細奴邏與五詔王面對李弘下跪,作出無條件臣服的舉動後,四周的六詔官員、豪門富賈也在同一時間跪了下去,以他們特有的禮節歡迎著李弘的到來。
載歌載舞聲繼續響起,明亮清脆卻是聽不懂的歌聲,帶著質樸原始的氣息,彪悍笨拙的舞蹈動作,也像是放慢了速度的廝殺動作,手裡在火光下閃耀著光芒的利刃,被來回的舞動著。
細奴邏幾人陪同著李弘一會兒喝酒,一會兒介紹著南詔官員向李弘行禮,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以低姿態來襯托李弘的高貴與權威,同樣是為了顯示南詔對大唐王朝的敬重。
如今的南詔已經是沿襲了大唐王朝的官制,除了大唐賜封的雲南王細奴邏外,便是其他五個詔王,如今在南詔的地位就相當於是大唐的宰相一職。
而在其下便是十二個統兵將領,統稱為十二大將軍,如今李弘只見其六,另外一半則是相當於六詔王的私兵,也是他們彼此之間相互制衡的一股自保力量。
至於六部也同樣仿照了大唐王朝的官制,被稱之為六曹。
其餘地方官職等同於大唐的州府地位,但除了細奴邏控制的太和城外,還有兩個被稱之為都督府的存在,便是五詔之中,兩個僅次於細奴邏勢力的詔王,兵制也同樣是照搬大唐初年的府兵制,所以這也讓他們入前期的大唐一樣,不用為軍費過多的發愁。
當祠堂前的晚宴依然在歡呼聲中進行時,與之相比要寂靜很多的太和城內,一道道黑影則開始往浮屠營所在的地方潛行而來。
細奴邏的小眼睛閃爍著細微的凌厲,李弘則是側耳傾聽著通海都督府的都督,也就是五詔之一的施浪詔對自己的耳語。
“此言當真?”李弘扭頭看向施浪詔,微笑著問道。
“殿下明察,臣絕不敢說半個字的假話,細奴邏與真臘之間常年有私運我大唐糧食、鐵器、鹽業等,這些臣手裡都有十足的證據。”施浪詔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細奴邏說道。
李弘謝絕了施浪詔,把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推在自己身邊,無視那女子幽怨的眼神,繼續問道:“六詔之地水稻每年一熟,收貨後則會栽種大麥,在岡陵上則是種植小麥,並同時收割,加上桑、麻、鹽、木棉等,六詔每年能夠做到不像朝廷要糧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私運給真臘國呢?”
施浪詔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想到,這才幾天的時間,大唐太子已經把六詔的農田水利,以及他們最為依仗的鹽、茶瞭解了個透徹。
目光隨即變得有些閃爍,但還是強自鎮定的說道:“會川與臣管轄的通海都督府,向來以鹽業、茶葉為主,桑麻次之,但細奴邏乃是陛下欽賜的雲南王,加上通海也有他的心腹重臣,臣身為通海都督,也不得不服從,所以鹽、茶被私運臣也是沒辦法阻止。”
“那他的糧食從哪裡而來呢?徵收入大唐一般的租庸調,想必很難吧?”李弘眼角掃過,只見細奴邏碰到自己目光後,立刻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向自己微笑示意後,便開始與旁邊的人繼續喝酒高唱。
“殿下,實不相瞞,臣知道您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劍南道官場如今正是多事之時,而您可是在劍南道呆了足足一個月,細奴邏不可能不知道這是殿下您為之,何況……。”
施浪詔看著李弘在火光照耀下的側臉,沉吟了下後繼續說道:“臣只有一個請求,還希望殿下能夠答應。”
李弘臉上雖然沒有變色,但心裡卻是一驚,眼神也變得專注了了起來,看著施浪詔說道:“把你知道的,包括你猜測的都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