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今夜如果她不是下定了決心,面對蘇蔓玖的指證、芳菲的背叛,她是不是又會被刺激到,歇斯底里到讓蘇瑞文根本不想見到他呢?
見小王氏臉上只有哀傷,蘇瑞文心裡對她的懷疑微微淡去了一些。
將門開啟,蘇瑞文並沒有讓蘇蔓玖進來:“將簪子給我看看吧。”
蘇蔓玖看了一眼芳草,芳草便忙上前將托盤送上。
蘇瑞文從托盤中拿起簪子。這簪子一段有血跡,另一端的花樣有些陌生。
雖然與小王氏夫妻這些年,蘇瑞文也會送髮簪首飾這類東西來取悅她,但男人天生對這種東西就遲鈍,蘇瑞文還真認不出這簪子是不是小王氏的。
“這簪子是插在芳菲屍體上的?你這丫鬟又有什麼說的?”蘇瑞文站在門口問道。
芳草忙跪下身,朝蘇瑞文說道:“今夜大雨突至,奴婢本是想去夫人房中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可奴婢一進去就看到芳菲胸口插著這根髮簪。而夫人正抱著芳菲。之後,夫人便讓奴婢和她一起將芳菲拋屍到了後院井中。”
蘇蔓玖在旁看了芳草一眼,說道:“芳草,你在我面前說的話,也儘管說給父親聽。父親才是一家之主,有什麼事他會替你做主的。”
芳草便繼續說道:“奴婢越想越怕,芳菲與奴婢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對芳菲痛下殺手,恐怕也饒不了奴婢。奴婢便去求助大小姐。”
“大小姐派人撈上芳菲屍體後,奴婢反覆確認過,這根髮簪既不是夫人的嫁妝,又不是老爺您送給夫人的。”芳草頓了頓,補充道,“這根髮簪在夫人被禁足前從未出現過。”
小王氏被禁足後,蘇瑞文一直未曾見過她。仔細算上,今夜算是他們的首次重見。小王氏房中突然多了一個簪子,這話就很值得推敲了。
蘇蔓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側過視線,望蘇瑞文身後的房門縫隙。裡面明顯有一個身影。
倒是好忍耐。蘇蔓玖有些意外,這次禁足之後,想不到王蓉兒脾氣倒是好了許多。看來此次一定是要除掉她了。
“女兒也不敢隨意揣度、猜測母親,是以忙帶著芳草來見父親。”既然王蓉兒不出來,蘇蔓玖便要逼她出來,“一個丫鬟的話原做不得證,可又有人命牽扯其中,要不還是去請母親過來當面與丫鬟對質一番?”
蘇蔓玖話說到這個份上,小王氏便也不再躲避。她自房中邁出:“我就在這兒。”
蘇蔓玖面上做出一副十分詫異的模樣來:“母親原在父親這兒。女兒不知曉驚擾到父親母親了。不過芳菲也是母親的陪嫁丫鬟,母親既然在這,不如就一併去看看芳菲的屍首。芳草這丫鬟要是有什麼妄言,母親也可以一併斥責了。”
蘇瑞文面色陰沉地看了看身後的妻子和麵前的女兒。這兩個人,在過去的八年裡,是他最看重的兩個女人。如今這兩個女人在他面前互相指證對方,不僅言之鑿鑿,而且還都拿出了物證。
只是這物證……蘇瑞文並沒有將小王氏拿出的髮簪帶在身上,他低頭仔細看了看這手中的髮簪。
乾涸的血跡之外,這髮簪似乎也有些刻痕。
“帕子。”蘇瑞文說道。
芳草忙遞上一條。
將血跡完全擦拭乾淨後,髮簪上的字也顯現出來。
不離。
雕刻的這兩個字顯然是敘情的。
蘇瑞文心中升起一抹怒火,他將髮簪拋向小王氏:“你自己看看。”
小王氏下意識地馬上接過髮簪。她聽蘇蔓玖指認的時候,就猜到對方恐怕不止汙衊她殺人。
看清楚髮簪上的“不離”兩字時,小王氏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望向蘇瑞文,答道:“老爺,這髮簪確實不是妾身的嫁妝,也不是您送給妾身的。”
“不僅是妾身禁足前,妾身未見過這髮簪,就在老爺方才給妾身前,妾身都不曾見過這髮簪。”
在妻室和嫡女之間,其實蘇瑞文原本是偏向嫡女蘇蔓玖的。但因為小王氏之前給的那個有宮廷印記的髮簪,蘇瑞文對蘇蔓玖的維護之心就有了一絲動搖。
畢竟,這刻了傳情之字的髮簪還好找,這有宮裡尚珍房印記,且刻了皇子名諱的髮簪可不好找。
蘇蔓玖來尋找蘇瑞文的時候,並不止帶了芳草。其他僕從站得只不過是略遠,但蘇瑞文一出房門就看到了。
這般眾目睽睽之下,蘇瑞文無心將女兒的事情揭露出來。
“那芳菲屍首在哪?”蘇瑞文決定還是隻問丫鬟人命的事情。
蘇蔓玖答道:“父親母親,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