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湖畔夜清澄,三人相對,氣氛卻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陸離在聽到鍾老頭髮出一聲怪笑的時候隱隱間就覺得有些不妙,而靖獻王聽到了鍾清揚的森冷口氣時當即正色以待,在龜陀亭外洗耳恭聽,鍾清揚則面若冰霜,連眼中的神采都顯得尤為冷漠。
陸離將鍾清揚神色的變化看在眼裡,同樣是忍不住的沉下了一口氣,鍾老頭的這種表情他此前都不曾見過一次,似是冷漠,又似是怨恨,還有著一股隱晦的肅殺之意正若隱若現。
一路行來,鍾老頭很少跟他提及自己往事,只是像個頑固老頭子一般跟自己相處,偶爾還會像個嚴師一樣對自己有一番循循教誨,提醒著他煉體的著重之處應當是不容懈怠,腳踏實地。
或許陸離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裡,老頭已經是他自深淵地牢以來,亦師亦友卻如同長輩一般的忘年之交,對於鍾清揚當日在惡妖谷時稍有提及的孽徒,他同樣也有所在意。
鍾清揚深呼吸了一口氣,緩下了心中波折的情緒之後,冷聲問道:“當今不論是武國江湖,亦或放眼天下間,可有一個名為溫沢庭的傢伙?”
溫沢庭?
陸離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自然感到陌生,但卻清楚此人恐怕和鍾老頭的交集匪淺。
靖獻王聞言一滯,隨即埋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眉頭緊鎖的在腦海裡細細篩選而過,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抬起頭來,搖頭說道:“不曾聽說。”
鍾清揚聽到了靖獻王的回答之後,面無表情,也看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過了良久,才擺手示意讓靖獻王離開。
“行了,何時啟程去南疆,到此來找老夫便是。”
說完,鍾清揚一把躺回了石座上,不再有任何言語。
而靖獻王自然也表現得很識趣,稱了聲是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雁歸湖畔。
陸離目送著靖獻王離開以後便盯著老頭的背影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讓他覺得和這位一路同行的前輩高人之間,溝壑足有萬丈之深。
但鍾清揚的情緒似乎是得到了平緩,等靖獻王離開了許久之後,悠悠的開口說道:“陸小子,你可是真心想學那斬風雷?”
顯然,鍾清揚是在問身後的陸離。
陸離先是一愣,隨即便想如往常一樣調侃這老頭一句,話到了嗓子眼,卻有些猶豫了起來,最後還是沒有調侃出口,學那老頭躺回到了石座上,陸離面朝湖面,說道:“自然是想學,不過前輩不也說了嗎,不入金剛境,難以學到其皮毛,晚輩手中所使斬風,不過是您老放的一個屁。”
陸離顯得有些悻悻然,他看著湖面上的霧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聽到了鍾清揚的聲音彷彿是在自己背後響起的。
“自然是如此,想入金剛境還不容易?簡直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老頭的頑性絲毫不比任何一個稚童來得遜色,陸離在聽到鍾老頭加重了喝水二字的口氣時,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卻也是無濟於事了。
鍾清揚一腳就將陸離給踹飛了出去,在陸離脫口而出的驚呼聲中,鍾清揚大聲笑道:“你小子現在就繞著這湖,給老夫遊個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