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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鈞帶著秉鑒來到了西關,在一處很是顯眼的店鋪前停了下來,大門旁立了一塊烏木牌匾,上寫“康家洋貨老鋪”六個描著金線的大字。
進了鋪子,店面很是寬敞,裝飾的也是考究,紅木質地的櫃上各樣貨物擺得齊整,牆上掛了多幅名人字畫加以點綴。在靠東牆的一側,有一張大桌子,幾個人正在喝茶,在主位的身後牆上有一神龕,上面供奉的是關帝爺,香爐裡煙霧繚繞。
前臺的夥計先見了伍秉鑒,以為是顧客上了門,忙笑嘻嘻地顛顛從櫃臺裡跑出來相迎,可見著後面跟著的秉鈞,把嘴一撇,眉毛一挑,很是厭惡樣子又走了回去。
桌子那邊喝茶的人也發現有人進了來,紛紛把頭扭過來看。
秉鑒見居中而坐的那個人在四十五、六歲的年紀,精瘦的長條臉,鷹鈎鼻,眼睛凹陷進去很深好似只有一道縫隙,不到近處不知道是睜著還是閉著,一對鬼蝠般的大招風耳支稜在臉的兩側,透著十分機警的樣子,嘴唇單薄的兩片看上去毫無血色,嘴巴上下光光見不到一根須毛。秉鑒覺得這個人就應該是康家老大了。
見秉鑒和秉鈞徑直走了過去。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都離了座站了起來,又兩臂交叉抱起了膀子,其中一個挺胸疊肚邁步地走向了兩兄弟。
秉鈞快走兩步,擋在了秉鑒的前面。
“回來,剛仔兒,都是好朋友,不得無禮。”說著,康老大把身子往椅子後面靠了靠,單腳抬起放在了椅子邊上,嘴裡細細地嚼著茶葉沫子。
秉鈞拱了拱手,“康東家,今日我來還是取那貨款的。”
康老大一抬手,傲氣地說道:“站著幹嘛,坐,坐。”
秉鑒也就沒客氣,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椅子上。
康老大又是眉頭一皺,“我不是和你說了嘛,現在手頭緊,讓你過幾天再來。”
秉鈞陪著笑說道:“康東家,你看,你這話都說多少遍了。我家要不是等米下鍋,也是不能催得這麼緊的,實在是沒……”
“這位是誰?”康老大不耐煩地的樣子打斷了秉鈞的話。
沒等秉鈞回答,秉鑒說了話:“我是‘元和行’的東家,伍秉鑒。”
“嘿嘿”,康老大冷笑了一聲,“今天算是見到真佛了,連東家都來了,好,好,歡迎,歡迎啊!兄弟們,還不給這位伍東家獻茶!”